现在且说黛玉这厢;自他从家中出来,一时便至得宫中,乃依端方叩见过了。太妃便令人扶起来,笑道:“你哥哥公然是忠勇之人,竟有胆量替皇上挡了一箭的;幸得无甚大碍,现在也将养好了。你同他多日未见,定然驰念;过未几时皇上便同他往这边来的,且不要焦急。”黛玉原不知瑧玉受伤之事,闻言神采大变,急问道:“太妃娘娘,我哥哥竟是受伤了未曾?”太妃见他这般,心下略略一想便知瑧玉未曾奉告了他,乃笑道:“无碍的,现在也早已大好了。想来是他恐你忧心,故而未曾奉告你的。”
那厢薛家却也接到了圣旨。薛阿姨直喜得荒了,一叠声教人赏;宝钗听了这信却想道:“既说是救驾,又有如此丰富之犒赏,哥哥却少不得要受伤的。只不知其伤势如何?”一时看着宣旨之人去了,却见薛阿姨尚未推测这一节,乃忍不住道:“母亲且慢欢乐。”因而将本身心下所猜说了,道:“现在哥哥尚未回家,却不知伤得如何了;想来年上未曾回家,也是这个原故。”
明箫笑道:“小妇人是当年太太的陪嫁,名唤明箫的是。”贾母闻言,恍然道:“本来是你!当年才十岁高低年纪,现在这们多年畴昔了,怪道认不出。”因又想起贾敏来,不免面上黯然。明箫也知此中原故,忙笑用话岔开,又道:“现在来这里,一是向老太太存候,而是有一桩丧事要报与老太太晓得的。”因而便将瑧玉封王等事依着张嬷嬷教的向贾母说了,又留意看贾母神采。
世人闻言掌不住都哈哈地大笑起来,张嬷嬷笑推雪雁道:“你别说胡涂话了。这那边是做梦?千真万确的。还不快将这里清算了,把这圣旨供起来呢!”又向紫鹃道:“你快些把你雪雁妹子拍醒了,去将女人的东西办理一下。这封了郡君,很多物事都是要换的;现在且先筹办着,到时不至手忙脚乱。”一行又批示着世人打扫院舍,筹办届时得用之物;世人知张嬷嬷本是宫里出身的,见他批示有度,也皆为从命,因而各自领了差使去了。
张嬷嬷见世人散去,又想道:“还是要教人往贾家说一声儿的才是。我现在要在这里候着,不便去的;尚要一个在这府中管事的娘子去。”如此想了一回,独占明箫、浅笙两个原比旁人位次高些,又是当日贾敏身边丫环。只是浅笙诚恳,有些口拙;明箫却口齿聪明,脾气利落。心下想定,乃向韩诚道:“韩大哥儿,劳你娘子往荣府里走一遭,将此事往那边说知。教他往这里来,老身有话要同他说的。”韩诚闻言,忙将明箫叫了来;张嬷嬷便将他拉到一侧,唧唧咕咕说了半晌;只见明箫连连点头,便立即往本身房里换了衣服,坐了一架小车,往贾府中去了。
薛阿姨闻言,乃悚然道:“我的儿,竟另有这个原故在此中么?”宝钗见他母亲如此,忙又欣喜道:“现在哥哥既然回了,想必也无甚大碍。且待哥哥返来再做计算;现在先将家里清算了才是。”因而令家中下人打扫房舍,采买物事;又教人去同宝琴那边说知,不在话下。
瑧玉闻言暗想道:“若实话说了,他又要担忧;少不得暂借霦琳撒个谎,猜想他也无处去问的。”是以便道:“原不是我伤重;不过是霦琳伤了,我同文起为着等他,方待了这们些日子。”黛玉闻言只不信,道:“他那伤重的反比你这伤轻的爵位低不成?”——只不知瑧玉又将如何解释此事,且待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