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惜春两个平日也不爱作的,况自忖难同薛林二人争衡,皆笑道:“我们也是不能的,且别算上我们两个。”李纨见状,恐扫了探春之兴,乃道:“就是如许。但序齿我大,少不得大师听我一句;我们几个起社,却得让出我们三个不会诗的去,到时替你们批评一番;如有轻易些的题目,我们再作来不迟。”迎春惜春闻李纨这话,深合己意,皆为称是。探春见此也不好再强,见宝钗黛玉皆无话,乃笑道:“如此只我们三个,另有甚么趣儿。偏那几个又都回家去了,连云儿也不在,不多少脆等人齐了再作。”因而几人谈笑一回,便各自散了。
此话一出,世人都哈哈地大笑起来。贾母也掌不住笑,因道:“都是你婆婆惯的你这猴儿,惯会说嘴,现在又讨起吃来。”薛阿姨笑道:“他原是仗着老太太同大太太疼他才敢如此;如果我,连螃蟹壳子都不与他吃的。”一面谈笑,早见人拿了两盘子螃蟹来,凤姐儿便站在贾母跟前剥蟹肉。薛阿姨见他如许,道:“你只替老太太剥罢,我最爱本身掰着吃的。”邢夫人也笑道:“恰是,你只服侍老太太便是。瞧着你服侍得好了,我这里的腿子也留与你的。”说得贾母更笑。一时凤姐儿剥得了,便奉与贾母;又有人烫了菊花酒奉上来,便与世人把盏。
邢夫人见贾母去了,乃悄向薛阿姨笑道:“姨太太那边不晓得另有螃蟹未曾?我见凤丫头方才未曾好生吃得,他又是爱吃这个的;如有的话,我拿几个归去,留着他一会子吃。”薛阿姨闻言,忙命人挑了两碟子极大的,教人替邢夫人拿着,一径送回房去。因而看着人清算了残桌,各自散了,别无他叙。
及至明日,宝钗往贾母那边请了,世人闻言,皆道叨扰,因而皆今后园而来,就在一处亭子上坐了,只见诸般安排齐备,贾母笑道:“公然是宝丫头想的到,再无不全面的。”宝钗笑道:“我不敢居功,这是林mm的主张,帮着我预备的。”一时薛阿姨来了,同邢夫人皆在贾母身侧坐下,说些家常之语;凤姐同李纨两个忙着教人摆桌子杯盘,宝钗同黛玉两个也要起家过来帮着让人,凤姐笑道:“你们快坐罢,有我同大嫂子呢。”二人闻言,却也不肯就坐,便往众姊妹那桌来让。
一时待书出去,他姊妹两个向薛阿姨告了一声,回房换了衣服,便往探春处而来,只见迎春,惜春同李纨已都在那边了;见他两个出去,探春乃笑道:“公然我这个主张再不差的。因这几日无事,故而起了动机,写下几个帖子请你们,竟都来了;既如此,我们就将这诗社起了来罢。”李纨原不擅诗词,见探春有兴,却不好拂他,只得笑道:“果见三mm的高雅。只是我于这诗词之上倒是不能的;不若替你们筹措起来,作个掌坛罢。你们有能作的,可极力作起来。”
如此隔几日便是重阳;贾母自宝玉走后,便有些恹恹的,现在恰逢佳节,乃打叠精力,又令往四周去将人接来;只是岫烟他母亲病了,李纹李绮两个又往他舅母家去作客;宝琴家中亦有事,不好来得,只要湘云来了。探春前日因提作诗,见世人皆无甚兴头,也冷下心机来,又见他四个皆不往这里来,便将起社之事丢开了,只还是日谈笑。是以那日不过家中摆了几桌宴席,世人吃了,别无他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