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瞥见池中一群人在那边撑舡。贾母道:“他们既预备下船,我们就坐。”一面说着,便向紫菱洲蓼溆一带走来。未至池前,只见几个婆子手里都捧着一色捏丝戗金五彩大盒子走来。凤姐忙问王夫人早餐在那边摆。王夫人道:“问老太太在那边,就在那边罢了。”贾母传闻,便转头说:“你三mm那边就好。你就带了人摆去,我们从这里坐了舡去。”
凤姐儿一面说,早命人取了一匹来了。贾母说:“可不是这个!先时原不过是糊窗屉,厥后我们拿这个作被作帐子,尝尝也竟好。明儿就找出几匹来,拿银红的替他糊窗子。”凤姐承诺着。世人都看了,奖饰不已。刘姥姥也觑着眼看个不了。念佛说道:“我们想他作衣裳也不能,拿着糊窗子,岂不成惜?”贾母道:“倒是做衣裳欠都雅。”凤姐忙把本身身上穿的一件大红绵纱袄子襟儿拉了出来,向贾母、薛阿姨道:“看我的这袄儿。”贾母、薛阿姨都说:“这也是上好的了,这是现在的上用内造的,竟比不上这个。”凤姐儿道:“这个薄电影,还说是上用内造呢,竟连官用的也比不上了。”贾母道:“再找一找,只怕另有青的。如偶然都拿出来,送这刘亲家两匹,做一个帐子我挂,下剩的添上里子,做些夹背心子给丫头们穿,白收着霉坏了。”凤姐忙承诺了,仍令人送去。
话说宝玉听了,忙出去看时,只见虎魄站在屏风跟前说:“快去吧,立等你说话呢。”宝玉来至上房,只见贾母正和王夫人众姊妹商讨给史湘云还席。宝玉因说道:“我有个主张。既没有外客,吃的东西也别定了样数,谁平日爱吃的拣样儿做几样。也不要按桌席,每人跟前摆一张高几,大家爱吃的东西一两样,再一个十锦攒心盒子,自斟壶,岂不新奇。”贾母听了,说非常,忙命传与厨房:“明日就拣我们爱吃的东西作了,按着人数,再装了盒子来。早餐也摆在园里吃。”商讨之间早又掌灯,一夕无话。
贾母起家笑道:“这屋里窄,再往别处逛去。”刘姥姥念佛道:“大家都说大师子住大房。昨儿见了老太太正房,配上大箱大柜大桌子大床,公然威武。那柜子比我们那一间屋子还大还高。怪道后院子里有个梯子。我想并不上房晒东西,预备个梯子何为么?厥后我想起来,定是为开顶柜收放工具,非离了那梯子,如何得上去呢。现在又见了这斗室子,更比大的更加划一了。满屋里的东西都只都雅,都不知叫甚么,我越看越舍不得离了这里。”凤姐道:“另有好的呢,我都带你去瞧瞧。”说着一径离了潇湘馆。
正说着,只见贾母等来了,各自随便坐下。先着丫环端过两盘茶来,大师吃毕。凤姐手里拿着西洋布手巾,裹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箸,敁敠人位,按席摆下。贾母因说:“把那一张小楠木桌子抬过来,让刘亲家近我这边坐着。”世人传闻,忙抬了过来。凤姐一面递眼色与鸳鸯,鸳鸯便拉了刘姥姥出去,悄悄的叮嘱了刘姥姥一席话,又说:“这是我们家的端方,若错了我们就笑话呢。”补救已毕,然后归坐。
凤姐传闻,便回身同了探春、李纨、鸳鸯、虎魄带着端饭的人等,抄着近路到了秋爽斋,就在晓翠堂上调开桌案。鸳鸯笑道:“每天我们说外头老爷们吃酒用饭都有一个傍友相公,拿他讽刺儿。我们今儿也得了一个女傍友了。”李纨是个刻薄人,听了不解。凤姐儿却知是说的是刘姥姥了,也笑说道:“我们今儿就拿他取个笑儿。”二人便如此这般的商讨。李纨笑劝道:“你们一点功德也不做,又不是个小孩儿,还这么调皮,细心老太太说。”鸳鸯笑道:“很不与你相干,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