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芸轩里绝鼓噪,桂魄流光浸茜纱。
宝玉只得前去,一步挪不了三寸,蹭到这边来。可巧贾政在王夫人房中商讨事情,金钏儿,彩云,彩霞,绣鸾,绣凤等众丫环都在廊檐底下站着呢,一见宝玉来,都抿着嘴笑。金钏一把拉住宝玉,悄悄的笑道:“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彩云一把推开金钏,笑道:“人家正内心不安闲,你还挖苦他。趁这会子喜好,快出来罢。”宝玉只得挨进门去。本来贾政和王夫人都在里间呢。赵姨娘打起帘子,宝玉躬身出来。只见贾政和王夫人劈面坐在炕上说话,地下一溜椅子,迎春,探春,惜春,贾环四小我都坐在那边。一见他出去,唯有探春和惜春,贾环站了起来。
闲言少叙。且说宝玉自进花圃以来,心对劲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操琴下棋,作画吟诗,乃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测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非常欢愉。他曾有几首即事诗,虽不算好,却倒是真情真景,略记几首云:
自是小鬟娇懒惯,拥衾不耐笑言频。
夏夜即事
冬夜即事
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蟆更听未真。
贾政一举目,见宝玉站在跟前,神采超脱,秀色夺人,看看贾环,人物委琐,举止荒废,忽又想起贾珠来,再看看王夫人只要这一个亲生的儿子,素爱如珍,本身的髯毛将已惨白:因这几件上,把平日嫌恶处罚宝玉之心不觉减了八九。半晌说道:“娘娘叮咛说,你日日外头嬉游,渐次疏懒,现在叫禁管,同你姊妹在园里读誊写字。你可好生用心习学,再如不守分安常,你可细心!”宝玉连连的承诺了几个“是”。王夫人便拉他在身边坐下。他姊弟三人还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