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凤姐在家,内里待尤二姐自不必说得,只是心中又怀别意。无人处只和尤二姐说:“mm的申明很不好听,连老太太,太太们都晓得了,说mm在家做女孩儿就不洁净,又和姐夫有些首尾,没人要的了你拣了来,还不休了再寻好的。我闻声这话,气得倒仰,查是谁说的,又查不出来。这日久天长,这些个主子们跟前,如何说嘴。我反弄了个鱼头来拆。”说了两遍,本身又气病了,茶饭也不吃,除了平儿,众丫头媳妇无不言三语四,指桑说槐,暗相讽刺。秋桐自为系贾赦之赐,无人僭他的,连凤姐平儿皆不放在眼里,岂肯容他。张口是“先奸后娶没男人要的娼妇,也来要我的强。”凤姐听了暗乐,尤二姐听了暗愧暗怒暗气。凤姐既装病,便反面尤二姐用饭了。每日只命人端了菜饭到他房中去吃,那茶饭都系不堪之物。平儿看不过,自拿了钱出来弄菜与他吃,或是偶然只说和他园中去顽,在园中厨内另做了汤水与他吃,也无人敢回凤姐。只要秋桐一时撞见了,便去说舌奉告凤姐说:“奶奶的名声,生是平儿弄坏了的。如许好菜好饭浪着不吃,却往园里去偷吃。”凤姐听了,骂平儿说:“人野生猫拿耗子,我的猫只倒咬鸡。”平儿不敢多说,自此也要远着了。又暗恨秋桐,难以出口。
园中姊妹和李纨迎春惜春等人,皆为凤姐是美意,然宝黛一干人暗为二姐担忧。虽都不便多事,惟见二姐不幸,常来了,倒还都怜恤他。逐平常无人处提及话来,尤二姐便淌眼抹泪,又不敢抱怨。凤姐儿又并无暴露一点坏形来。贾琏来家时,见了凤姐贤能,也便不留意。况素习以来因贾赦姬妾丫环最多,贾琏每怀不轨之心,只未敢动手。如这秋桐辈等人,皆是恨老爷年老昏愦,贪多嚼不烂,没的留下这些人何为么,是以除了几个知礼有耻的,余者或有与二门上小幺儿们嘲戏的。乃至于与贾琏眉来眼去相偷期的,只惧贾赦之威,未曾到手。这秋桐便和贾琏有旧,从将来过一次。本日天缘刚巧,竟赏了他,真是一对烈火干柴,如胶投漆,燕尔新婚,连日那边拆的开。那贾琏在二姐身上之心也垂垂淡了,只要秋桐一人是命。凤姐虽恨秋桐,且喜借他先可发脱二姐,本身且抽头,用“借剑杀人”之法,“坐山观虎斗”,等秋桐杀了尤二姐,本身再杀秋桐。主张已定,没人处常又私劝秋桐说:“你年青不知事。他现是二房奶奶,你爷内心儿上的人,我还让他三分,你去硬碰他,岂不是自寻其死?”那秋桐听了这话,更加恼了,每天大口漫骂说:“奶奶是软弱人,那等贤惠,我却做不来。奶奶把平日的威风怎都没了。奶奶宽洪大量,我却眼里揉不下沙子去。让我和他这淫妇做一回,他才晓得。”
话说尤二姐听了,又感激不尽,只得跟了他来。尤氏那边怎好不过来的,少不得也过来跟着凤姐去回,方是大礼。凤姐笑说:“你只别说话,等我去说。”尤氏道:“这个天然。但一有个不是,是往你身上推的。”说着,大师先来至贾母房中。
张华原无胆偶然告贾家的,厥后又见贾蓉打发人来对词,那人原说的:“张华先退了亲。我们皆是亲戚。接到家里住着是真,并无娶嫁之说。皆因张华拖欠了我们的债务,追索不与,方诬赖小的仆人那些个。”察院都和贾王两处有干系,况又受了贿,只说张华恶棍,以穷欺诈,状子也不收,打了一顿赶出来。庆儿在外替他办理,也没打重。又挑拨张华:“亲原是你家定的,你只要婚事,官必还断给你。”因而又告。王信那边又透了动静与察院,察院便批:“张华所欠贾宅之银,令其限内按数交还,其所定之亲,仍令其有力时娶回。”又传了他父亲来当堂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