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此次花却在贾环手里。贾环克日读书稍进,其脾味中不好务正也与宝玉一样,故每常也都雅些诗词,专猎奇诡仙鬼一格。今见宝玉作诗受奖,他便技痒,只当着贾政不敢冒昧。现在可巧花在手中,便也索纸笔来立挥一绝与贾政。贾政看了,亦觉罕异,只是词句终带着不乐读书之意,遂不悦道:“可见是弟兄了。发言吐气总属邪派,将来都是不由端方绳尺,一起下贱货。妙在前人中有。二难,你两个也能够称。二难了。只是你两个的。难字,倒是作难以经验之。难字讲才好。哥哥是公开以温飞卿自居,现在兄弟又自为曹唐再世了。”说的贾赦等都笑了。贾赦乃要诗瞧了一遍,连声赞好,道:“这诗据我看甚是有骨气。想来我们如许人家,原不比那起寒酸,定要。雪窗荧火,一日蟾宫折桂,方得扬眉吐气。我们的后辈都原该读些书,不过比别人略明白些,能够做得官时就跑不了一个官的。何必多费了工夫,反弄出版白痴来。以是我爱他这诗,竟不失我们侯门的气势。”因转头叮咛人去取了本身的很多玩物来犒赏与他。因又拍着贾环的头,笑道:“今后就这么做去,方是我们的口气,将来这世袭的出息定跑不了你袭呢。”贾政传闻,忙劝说:“不过他扯谈如此,那边就论到后事了。”
李纨道:“昨日他姨娘家送来的好茶面子,倒是对碗来你喝罢。”说毕,便叮咛人去对茶。尤氏入迷无语。跟来的丫头媳妇们因问:“奶奶本日中晌尚未洗脸,这会子趁便可净一净好?”尤氏点头。李纨忙命素云来取本身的嫁妆。素云一面取来,一面将本身的胭粉拿来,笑道:“我们奶奶就少这个。奶奶不嫌脏,这是我的,能着用些。”李纨道:“我虽没有,你就该往女人们那边取去。如何公开拿出你的来。幸而是他,如果别人,岂不恼呢。”尤氏笑道:“这又何妨。自来我凡过来,谁的没使过,本日俄然又嫌脏了?”一面说,一面盘膝坐在炕沿上。银蝶上来忙代为卸去腕镯戒指,又将一大袱手巾盖鄙人截,将衣裳护严。小丫环炒豆儿捧了一大盆温水走至尤氏跟前,只哈腰捧着。李纨道:“如何如许没端方。”银蝶笑道:“说一个个没机变的,说一个葫芦就是一个瓢。奶奶不过待我们宽些,在家里不管如何罢了,你就得了意,不管在家出外,当着亲戚也只跟着便了。”尤氏道:“你随他去罢,反正洗了就完事了。”炒豆儿忙赶着跪下。尤氏笑道:“我们家下大小的人只会讲内里假礼假面子,究竟作出来的事都够使的了。”李纨听如此说,便知他已晓得昨夜的事,因笑道:“你这话有因,谁作事究竟够使了?”尤氏道:“你倒问我!你敢是病着死畴昔了!”
探春道:“谁叫你赶热灶来了!”因问:“谁又获咎了你呢?”因又深思道:“四丫头不犯罗唣你,倒是谁呢?”尤氏只含混承诺。探春知他畏事不肯多言,因笑道:“你别装诚恳了。除了朝廷定罪,没有砍头的,你不必畏头畏尾。实奉告你罢,我昨日把王善保家那老婆子打了,我还顶着个罪呢。不过背后里说我些闲话,莫非他还打我一顿不成!”宝钗忙问因何又打他,探春悉把昨夜怎的抄检,怎的打他,一一说了出来。尤氏见探春已经说了出来,便把惜春方才之事也说了出来。探春道:“这是他的僻性,孤介过分,我们再傲不过他的。”又奉告他们说:“本日一早不见动静,探听凤辣子又病了。我就打发我妈妈出去探听王善保家的是如何。返来奉告我说,王善保家的挨了一顿打,大太太嗔着他多事。”尤氏李纨道:“这倒也是正理。”探春嘲笑道:“这类粉饰谁不会作,且再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