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所说这小小之家,姓王,乃本地人氏,祖上曾作太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熟谙。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当时,只要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熟谙。目今其祖已故,只要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冷落,仍搬出城外原乡中住去了。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要其子,奶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奶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白天又作些生存,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弟两个无人把守。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度日。这刘姥姥乃是个久经世代的老孀妇,膝下又无后代,只靠两亩薄田度日。现在半子接来赡养,岂不肯意,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后代婿度日起来。
次日天未明,刘姥姥便起来梳洗了,又将板儿经验了几句。那板儿才五六岁的孩子,一无所知,闻声带他进城逛去,便喜得无不该承。因而,刘姥姥带他进城,找至宁荣街。来至荣府大门石狮子前,只见簇簇的轿马,刘姥姥便不敢畴昔,且掸了掸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然后蹭到角门前,只见几个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人,坐在大凳上,说东谈西呢。刘姥姥只得蹭上来问:“太爷们纳福!”世人打量了她一会,便问是那边来的。刘姥姥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哪位太爷替我请他老出来。”那些人听了,都不瞅睬,半日方说道:“你远远的在那墙角劣等着,一会子他们家有人就出来的。”内里有一白叟年说道:“不要误她的事,何必耍她。”因向刘姥姥道:“那周大爷过去南边去了。他在后一带住着,他娘子却在家。你要找时,从这边绕到后街,上后门上去问就是了。”
却说秦氏因闻声宝玉从梦中唤她的乳名,心中自是迷惑,又不好细问。彼时宝玉迷利引诱,如有所失。世人忙端上桂圆汤来,呷了两口,遂起家整衣。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冷一片沾湿,唬得忙退脱手来,问是如何了。宝玉红涨了脸,把她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迩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风景,心中便发觉了一半,不觉也羞得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餐,过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