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秦氏因闻声宝玉从梦中唤她的乳名,心中自是迷惑,又不好细问。彼时宝玉迷利引诱,如有所失。世人忙端上桂圆汤来,呷了两口,遂起家整衣。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冷一片沾湿,唬得忙退脱手来,问是如何了。宝玉红涨了脸,把她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迩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风景,心中便发觉了一半,不觉也羞得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餐,过这边来。
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只因昔年她丈夫周瑞争买地步一事,此中多得狗儿之力,今见刘姥姥如此而来,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本身面子。听如此说,便笑道:“姥姥你放心!大远的诚恳诚意来了,岂有个不教你见个真佛去的?论理,人来客至回话,却不与我相干。我们这里都是各占一枝儿:我们男的尽管春秋两季地租子,闲时只带着小爷们出门子就完了;我尽管跟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皆因你原是太太的亲戚,又拿我当小我,投奔了我来,我竟破个例,给你通个信去。但只一件,姥姥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又比不得五年前了。现在太太竟不大管事了,都是琏二奶奶管家。你道这琏二奶奶是谁?就是太太的内侄女,当日大舅老爷的女儿,奶名凤哥的。”刘姥姥听了,罕问道:“本来是她!怪道呢,我当日就说她不错呢。这等说来,我今儿还得见她了。”周瑞家的道:“这个天然的。现在太太事多心烦,有客来了,略可推得去的,也就推畴昔了,都是凤女人周旋迎待。今儿宁肯不见太太,倒要见她一面,才不枉这里来一遭。”刘姥姥道:“阿弥陀佛!全仗嫂子便利了。”周瑞家的道:“说那边话!鄙谚说的:‘与人便利,本身便利。’不过用我说一句话罢了,害着我甚么!”说着,便叫小丫头到倒厅上悄悄的探听探听,老太太屋里摆了饭了没有。小丫头去了。这里二人又说些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