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怕跟老太太一说,老太太不承诺,这事就完了,还是先跟鸳鸯筹议。谁不盼望站高枝?鸳鸯当上姨太太,岂不比当丫头强?不会不肯意的。她又叮咛凤姐儿别露风声,她吃了晚餐就畴昔。凤姐儿说太太的车坏了,正补缀,不如现在就乘她的车去。邢夫人就换了衣裳,坐凤姐儿的车过来。凤姐儿下了车,让邢夫人先去,她回屋脱衣裳,以避怀疑。不出凤姐儿所料,鸳鸯决然回绝给贾赦当小妾,任凭贾赦软硬兼施,也不平服。为了表白心迹,鸳鸯当着贾母的面剃头发誓,决不嫁人。贾赦佳耦被贾母痛骂一顿,讨了个败兴。
凤姐儿就教,大姐儿为甚么多病。刘姥姥以为富朱紫家的孩子不如贫民的孩子泼,太柔滑,受不得一些儿委曲。凤姐儿又请刘姥姥为大姐儿起名,想借贫民的薄命压邪。刘姥姥问清大姐儿生于对女孩子不吉利的七月初七,就说:“就叫巧姐儿。这叫‘以毒攻毒,以火攻火’。姑奶奶依了这名字,包管她长命百岁,逢凶化吉。”凤姐儿谢了,让平儿清算好送刘姥姥的东西。平儿领她来到那边屋,把堆了半炕的东西一一交代了:绫罗绸缎好几匹、皇庄种的大米、大观园出的生果、凤姐儿与王夫人送的一百多两银子、另有平儿送的衣裙。平儿说一样,刘姥姥就念一句佛。又叮嘱她,年下再来,甚么都不消带,只要带上各种干菜就行了。
玄月初二是凤姐儿的生日,往年因为忙,没顾上过。贾母本不是甚么大病,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吃了王太医的两副药就好了。贾母突发奇想,要学穷家小户,让合府高低按辈分、身份凑分子摆酒唱戏,先拿出二十两银子。上高低下无不欣然呼应。到了这一天,主仆欢聚一堂,只要宝玉找借口,带着茗烟飞马出城,到水仙庵祭拜了金钏儿,然后才回府凑热烈。世人向凤姐儿敬酒,凤姐儿多喝了些,逃席回家,恰逢贾琏与鲍二家的私通,筹议关键死她,把平儿扶正。她肝火中烧,又打平儿,又打鲍二家的。平儿无辜蒙冤,也揪打鲍二家的。贾琏恼羞成怒,拔剑要杀凤姐儿。凤姐儿逃到贾母身后求救,邢夫人夺了剑,痛斥贾琏。直到次日贾琏向凤姐儿赔了礼,凤姐儿向平儿道了歉。此事固然停歇,鲍二家的却上了吊,支属闹着要告状。还是贾琏暗中出了二百两银子,又许给鲍二一房媳妇,鲍家才算作罢。
世人久等不见她返来,板儿放声大哭。鸳鸯说:“别是掉茅坑里了?”就命两个老婆子去找,没有找着。世人四周寻觅,也没找着。袭人估计她别从后门摸进怡红院,仓促赶归去,小丫头一个不见,偷空玩去了。进了屋,只听鼾声如雷,酒臭、屁臭充满房间。她忙推醒刘姥姥,恐怕轰动宝玉,不让刘姥姥说话,往香炉里撒了几把百合香,领刘姥姥来到小丫头房中,叮嘱:“你就说醉倒在山石上了。”刘姥姥连声说“是”,吃了两碗茶,醒了酒,问:“这是哪个蜜斯的绣房?精美得像天宫一样。”袭人说:“这是宝二爷的卧房。”才领她出来。
她正啰嗦个没完没了,赖大师的出去了。凤姐儿问:“你来接你婆婆?”赖大师的说:“不是来接白叟家,是来问奶奶与女人们赏光不赏光。”赖嬷嬷这才想起来,说:“看我老胡涂了,只顾着说话,端庄事倒忘了。我那孙子选了官,少不得摆个酒。托主子的洪福,我们才气这么光荣。我叮咛他老子摆三天酒,请一台戏,请老太太、太太们、奶奶、女人们去散一天闷。”李纨、凤姐儿都说:“哪一天?我们必然去。”赖大师的说:“十四,只看我们奶奶的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