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小子还是这么上道,夏守忠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些,细着嗓子慢条斯理问道:“你这时候过来,那头谁盯着?现在多少事儿还没个定夺,你这一放手,那群猴儿还不翻了天去?御前这儿,不是另有我呢。若实在得闲,去城外瞧一眼我们老祖宗,圣上都记你的好。”
杨垣顺手将蜜蜡丸子捏碎,眯着眼将里头藏着的布条取出来细细瞧了一遍,又面不改色的将布条塞在熏炉里燃尽了,才白了贾琏一眼嗤道:“不晓得多为我分忧,啃几块硬骨头下来,见天儿的就晓得欺负小表弟。我就没有表弟能欺负了?也就是你先生不慈,不护着自个儿儿子,不然一天三顿手板子抽你。”
既然正主快到了,夏守忠万没有让人等着的事理,一个翻身就利落的从炕上起家,都不消他干儿子出去服侍,就安妥的清算好了衣冠鞋袜。顺手与黄公公打了个号召,他便自出门到大门外迎贾琏去了。
抹去金陵薛家外务府皇商的名号,撤了他们家的大半差事给别家,都是夏守忠亲身点头定的,也不晓得一贯送礼塞银子最是风雅的薛家是如何获咎了这位祖宗,乃至大师钱收了很多,事儿却不好办,干脆都装了胡涂。
一听这对姊妹情深的例子,黄公公就明白了夏守忠的意义,再加上荣国府两房不甚敦睦的动静传了多少年了,他也就明白这回本身是叫人拿大话唬住了,不免阴冷一笑,面儿上乖顺的再三谢过夏守忠。
黄公公道要告别,外头夏守忠新收的干儿子俄然猫着腰一溜烟跑到了屋门口,细声细气的喊道:“贾侍郎来了,眼瞅着就要进大门了,让儿子出去奉侍您白叟家穿鞋吧。”
许是被上皇和一干三心二意的老臣扰的心烦气躁,杨垣这一二年伶仃召亲信臣子说话时较着唠叨了很多,加上很多人都到了外放为一地长官的关头时候,比来留在京里又能放心说话的只剩了一个贾琏,杨垣的话不免就更多了些。
今儿一见夏守忠又是大步往前赶,值守的侍卫就相互挤眉弄眼,暗中打赌来人是不是贾侍郎。背面果见一身四品文官常服的贾琏面庞端肃的径直进了殿门,赌赢了人的下值后便又多一顿好酒喝。
夏守忠平时半晌都不肯离了杨垣身边,这一回也是刚巧才与黄公公说了这好久。他出来本来就是受命等待贾琏,以便人一到就引进殿里说话。
贾琏脸上还是带着暖和笑意,随口就提及本身与林海一家,特别是年幼的林樟相处的趣事,仿佛在杨垣问话时悄悄点了一下头只是事有偶合,并无半分深意。
即便现在也算是飞黄腾达了,黄公公还是涓滴不敢在夏守忠面前拿大。他仍守着后辈的礼节,端方在椅子上坐了,细细品了一口茶,立时赞不断口。
黄公公也是内廷里长大的,如何会将戋戋一个薛家放在眼里,可牵涉到贾侍郎,这事儿便不一样了。贾琏贾侍郎的轻重,御前出身的寺人们即便很多事儿摸不到底,却也都衡量清楚了。这位主儿十有八九是同他们一样从龙的白叟,等闲不能获咎。黄公公不怕别的,就担忧贾侍郎转头要给本身亲戚出头。到时候夏守忠袖动手站干岸,他可就不好结局了。
该走的礼数都做完了,贾琏才悄悄一挽袖子,一面从袖袋里摸出个蜜蜡丸子奉到杨垣手上,一面含笑着回道:“臣在外头桩桩件件哪样不想着回禀陛下?您内心不痛快,自有公主皇子承欢膝下,娘娘们和顺解语,臣不过在先生家里偷一时安逸,竟也值得您惦记,倒真是臣的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