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见夏守忠又是大步往前赶,值守的侍卫就相互挤眉弄眼,暗中打赌来人是不是贾侍郎。背面果见一身四品文官常服的贾琏面庞端肃的径直进了殿门,赌赢了人的下值后便又多一顿好酒喝。
见黄小子还是这么上道,夏守忠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些,细着嗓子慢条斯理问道:“你这时候过来,那头谁盯着?现在多少事儿还没个定夺,你这一放手,那群猴儿还不翻了天去?御前这儿,不是另有我呢。若实在得闲,去城外瞧一眼我们老祖宗,圣上都记你的好。”
已经告老的王德力并无亲生后代,这些徒子徒孙们便为他白叟家在宫外购置了田庄,奉他做了老太爷,杨垣那边儿也是过了明路的。谁如果能在王德力那边得一句好,转头杨垣天然也高看一眼,这是御前服侍都得不着的面子。
夏守忠平时半晌都不肯离了杨垣身边,这一回也是刚巧才与黄公公说了这好久。他出来本来就是受命等待贾琏,以便人一到就引进殿里说话。
杨垣顺手将蜜蜡丸子捏碎,眯着眼将里头藏着的布条取出来细细瞧了一遍,又面不改色的将布条塞在熏炉里燃尽了,才白了贾琏一眼嗤道:“不晓得多为我分忧,啃几块硬骨头下来,见天儿的就晓得欺负小表弟。我就没有表弟能欺负了?也就是你先生不慈,不护着自个儿儿子,不然一天三顿手板子抽你。”
顶替薛家差事的恰是夏守忠前几年才找着的亲侄儿,夏家的孤种独苗。夏守忠对外捂的死紧,也是怕本身误了侄儿的出息。这会儿薛家竟然还往上头凑,夏守忠内心也起了些恶毒动机,只是怕今后败露了惹杨垣嫌弃,才迟迟拿不定主张,也就顺着黄公公的话打哈哈。
夏黄二人中,夏守忠本就高了一辈儿,在杨垣身边服侍的最久、情分最深、也最有面子,是揽月轩出身的大寺人们的头儿,他能如许说,已经算是非常好客了。
夏守忠当年初进宫时也曾苦熬过好些年,跟着他寄父王德力在揽月轩里服侍陛下和去了的老主子, 见天儿的都要想尽体例办理宫中高低的干系,如何不明白这些猴儿内心的念想,不过都是想着做此人上人罢了。
只要状似闲谈家事,叫父母亲人扰的有些心境不宁的君臣二民气里清楚,有些事儿他们策划了这么多年,终究到了真正脱手的时候。
抹去金陵薛家外务府皇商的名号,撤了他们家的大半差事给别家,都是夏守忠亲身点头定的,也不晓得一贯送礼塞银子最是风雅的薛家是如何获咎了这位祖宗,乃至大师钱收了很多,事儿却不好办,干脆都装了胡涂。
内心舒坦了,夏守忠也就再美意指导了他一句:“安鸾宫那儿,但是远亲的表姊妹,如何了?那薛家算贾侍郎哪门子的亲戚?分着房呢。林尚书家里的,才是贾侍郎远亲的表弟,等那位长大了,你再殷勤都不算晚。”
即便现在也算是飞黄腾达了,黄公公还是涓滴不敢在夏守忠面前拿大。他仍守着后辈的礼节,端方在椅子上坐了,细细品了一口茶,立时赞不断口。
毫不客气的享用着底下人的孝心,夏守忠舒畅的眯了眯眼,倒是一个字儿都不肯与这些人说。想他昔光阴子过得那般难,每日里起来都不晓得还能不能全手全脚的回到屋里, 这帮小兔崽子才哪儿到哪儿?他就是命好,熬到服侍的主子有了大造化,才气翻身成了宫里头一份儿的夏爷爷, 旁人想来分这份面子,又不是他们揽月轩出来的白叟儿, 那是门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