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云还笑说:“二爷这扮相,通把我们比下去了。”更是把宝玉乐得疯疯傻傻,嘴里口里一时有天无日起来,一把扑到抱琴怀中扭着要吃她嘴上的胭脂。元春冷眼瞧了,内心非常忧愁,当日宝玉抓周只抓了些脂粉钗环,老爷便雷霆大怒,直说宝玉今后必然是个酒色之徒。
贾母抱着黛玉不舍了好一会子,黛玉也非常伤感,娘俩儿抱着哭了一会儿。邢夫人忙笑着上来劝道:“老太太莫要悲伤,女人也不要堕泪。反正大师都在京里,相见的日子长着呢?老太太如果舍不得,过了节,尽管打发人去接来家里住几日便是。”说的贾母和黛玉皆破涕为笑。黛玉又到王夫人那边去辞过行,元春与邢夫人一道送她到垂花门口上了车,方才返来。
仰着芙蓉脸儿凑到黛玉跟前让她细心瞧了:“mm,你闻闻,是不是又香又甜!”黛玉凑到他脸上闻了一闻,果然点头赞道:“这胭脂是内造的罢?公然好得很。”宝玉遂歪着头,童声稚语说道:“mm也说好,不如让大姐姐帮你打扮起来。”黛玉点头推拒了:“我瞧瞧便好。”
元春这才转头瞥见宝玉一脸通红,急得劈手去抢宝玉手中的脂膏盒子,嗔怒道:“唉呦,我的小祖宗,胭脂不是如许的涂法。你自个照照镜子,可丑不丑?”宝玉扭身撒娇道:“姐姐不给我涂,我只好自个涂了。”元春被他闹得束手无策,恨道:“别糟蹋东西了。把脸洗洁净来,我给你打扮。”
宝玉见贾母来,如同有了主心骨,更是哭得更加用力,贾母搂着亲着劝了半晌,才垂垂歇了哭声。小孩子人小力弱,哭了这些个时候,早就乏了,一面抽抽泣噎地在贾母怀中睡了畴昔。奶娘们从速上来抱到里间元春寝室去睡,又是打水洗脸又是脱衣裳。贾母出来看了一回,见宝玉乖灵巧巧地卧在床上,身上盖着银红纱夹被,沉甜睡去,眉间却还是皱着的。
元春的教引嬷嬷立时上前照着李妈妈的脸啐了一口,喝道:“你这老货,嘴里混吣甚么。女人哥儿之间容得你说话,还不快出去,在这里混搅甚么?”上去揪住李妈妈的衣裳,混推混搡地把她推到门外去了。元春朝着黛玉歉意一笑,解释道:“这李妈妈真是个浑人!”也是怕方才李妈妈的混话儿开罪了黛玉。
元春却不睬会,只是冷声对抱抱琴道:“去打了水来,把二爷这满脸的胭脂洗了。”宝玉更加感觉不好,扯了元春的衣袖,含着声音黏黏糯糯道:“好姐姐,这才刚上脸,又擦它何为么?”元春冷冷一笑:“不洗掉何为么?莫非留着给老爷、太太瞧不成?”
黛玉转头朝他笑了笑,也未几说甚么,带着嬷嬷丫头们扬长而去。元春望着她去远了,才从门口折了返来,往榻上端方一坐,朝着宝玉喝道:“宝玉,你过来!”宝玉夙来惧伏元春之威,见元春冷着脸儿上座,眉梢眼角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温厚可亲,内心便“格登”响了一下,觉着有些不大妙,挨挨蹭蹭地走到元春跟前,扶住双膝,怯生生道:“姐姐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