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说着,二人已进了上房,内里安插甚为清雅,举目可见一副赵子昂秋郊饮马图。李锡琮眯着眼睛看了一刻,梁谦解释道,“这是太子差人送来的,另有几幅字帖,王爷过过目?”
李锡琮蓦地一笑,“我瞧她们做甚么?”扫了一眼梁谦,又道,“你今儿但是吃错药了,拿这个来给我解闷。”
李锡琮见他焦炙,一时好笑起来,又知他满腔至心,也不忍太拂了他的意。俄然想起那日在仪凤阁碰到周元笙,被她挖苦抢白一通,不由笑着打岔道,“那国舅家的大蜜斯当真短长,一副聪明口齿,东宫若和她做了伉俪,只怕今后也有的受。”
闲人们见他单人单骑,倒是面沉如水、一脸煞气,还未等他近前便忙不迭地一哄而散。李锡琮下得马来,瞥见侍从将那信笺团成一团,皱眉道,“那是甚么?”
闻言,梁谦霍然退后,直起家子,倒是满脸的嫌恶。望了李锡琮很久,见他眼里尽是嬉笑玩皮,又感觉那副模样很有些畴前的孩子气,近些年倒是少见了。他终是一叹,苦口婆心道,“王爷不喜好那些女子,臣今后不往您跟前推就是了,可不能拿这些事当敷衍打趣。这是落人话柄的话把儿。”
李锡琮先时不过嗯了一声,待看清梁谦眼中拳拳关爱之意,内心一动,嘴上却只淡淡应了句,“晓得了。”
端五一过,京中已是渐生暑热。梁谦每日絮干脆叨劝说李锡琮弃马就车,一副恐怕他被炎炎骄阳烤化了的架式。李锡琮只是充耳不闻,还是我行我素。这日晌午才从宫中返回,行至府门前,却见常日里清爽阔朗的门庭外一派狼籍。几个侍从正自摈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闲人,内里另有几个孩童,手里拿着似信笺普通的物事,正撒得漫天皆是。
李锡琮心内惊奇,又凝目看了一道,初时只狐疑与本身相干,细心揣摩很久,却还是毫无眉目。几次考虑,俄然脑中灵光一现,面前亦跟着呈现那人鲜艳却倨傲的容颜,不由嘴角上扬,曼声笑了出来,点头自语道,“妙哉,公然风口浪尖,锋芒毕现,看模样已是获咎很多人。”
侍从道,“这歌儿迩来传遍街头巷尾,不知是哪个功德者将其录了出来,找了些帮闲小儿四周乱散。不但我们这里,京中宅门前悉数被散了很多。可爱这些人一哄即跑,倒也何如不得。”
梁谦忙道,“臣痴顽,还请王爷示下一番,臣此后保管按您说的模样身条去挑,挑好了再给您送来就是。”
梁谦听他如此说,一时倒不知该接些甚么,又怕他不痛快,只得道,“这东西碍眼,臣收到库里去。”李锡琮撩袍在椅子上坐了,笑了一声道,“不必,既是好字,闲时孤王赏玩临帖自成心趣。”
侍从们见他又是梦话,又是含笑,也不敢多问。面面相觑一阵,只见他将信笺放入袖中,越步扬长进府,大家心中一头雾水不解其意,也便胡乱猜想一道,纷繁散去了事。
这日傍晚时分,周元笙与周仲莹自车中下来,正由丫头们扶着跨进府门,身后忽地传来一阵童声吟唱:郎骑胡马来,绕墙鼓瑟笙。妾居风烟里,坐愁红颜老。嫁于长干人,愁水复愁风。常存抱柱信,鸳鸯锦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