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君斥问道,“当日跟郡主之人,我悉数查过了,唯有一个乳娘当今下落不明。她家人只说是被朱紫接去,至于那朱紫姓是名谁一概不知。应天府尹公然妙手腕!你且说说,到底意欲何为,更要将笙丫头置于何地才肯罢休?”
许太君皱眉听着,她自不信这些红口白牙的言语,也不信那些抛珠滚玉的泪滴,冷冷言道,“你不必声泪俱下同我做戏。我只问你,莹丫头知不晓得这里头的事?”
周仲莘点了点头,半晌缓缓道了一声是,又微微正色道,“本日来叨扰姐姐,原是有事就教。姐姐迩来在宫里可曾听闻,皇上拟在明春再开恩科?”
段夫民气头一震,只感觉头皮亦跟着发麻,浑身一阵绵软有力,骇然望了许太君很久,一颗心已是渐渐凉透。但是她也自这刻毒的话里窥得婆母的心机,许太君在乎的当然有家属好处,更有她和皇后在太子择妃一事上绝对不容挑衅的权威。她是在明白的奉告本身,此事绝没有她段氏算计的余地。
解嬷嬷忙欠身应了,神采不由一凛。二人各怀苦衷,很久皆未在开言。
许太君还是不动声色,沉吟半晌,点头道,“好,我天然会派人查对。只是你空口喊冤,便不能怪我狐疑。你敢不敢立个誓来?”
解嬷嬷并不在乎她作何调子,只含笑点首。待人去了,才转顾许太君,犹疑道,“老太太感觉如何?太太的话可托得?”
周元笙想了想,道,“恍忽听司礼监的人提过一句,并未坐实。皆因来岁是皇上即位二十载整,明春又恰逢皇后四十春秋,礼部也算别出机杼上了折子提及此事。究竟皇上如何裁夺,却还未见分晓。”
想明白这些关隘,段夫人于心内嘲笑了一道,当即收敛起惶恐神采,换上一副虔诚恭敬的模样,低声道,“彼苍在上,媳妇在此发誓,若不顾周氏,心存异想,今后必致仲莹姻缘盘曲,伉俪恩爱无果。也请老太太和嬷嬷做个见证。”
段夫人微微一怔,旋即应道,“媳妇问心无愧,凡是有一句谎话,便叫我今后身败名裂,不容于世。”
周元笙擎起茶盏,笑着对付道,“太太是菩萨心肠,天然见不得人刻苦,更何况是家里人。你且放宽解,姨娘毕竟还年青,总会好起来的。”
许太君嘲笑道,“旁人不清楚你的心机,我却清楚的很。你内心不平气,感觉笙丫头返来抢了莹丫头的风头。更怕她选上了太子妃,那原是你心心念念替莹丫头惦记的位置。是以便想出这风月上的文章,废弛郡主名誉。”言及此,不由提声喝问,“是也不是?”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却也透着她多年来哑忍的悲惨心伤,不知不觉间段夫人亦动了真情,那泪水如泉涌般溢上脸颊,一味抽泣道,“老太太且想想,郡主和老爷当日的事,我如何得知,又怎会晓得那乳娘在那边安身。虽说我哥哥在应天府尹位上,可也断不会因这起下作事替我寻人,传出去段氏一门还如何自处。另有一则是我千万不敢行此事的事理,这里头另有老爷的脸面要顾及,我便是再不济,也不敢拿夫君的名声来作践。老太太说我念着莹丫头,这话不错,可老太太不知,老爷私底下已有话给我,将来要为莹丫头寻一门绝好的婚事,务需求伉俪一心和乐融融。老爷满心疼她,我听了更是欣喜,试问天下间岂有母亲不盼着后代好的,既已有了好前程,我又何必替她策划些虚无缥缈的事。惹得老太太,老爷不快,我便在这府里又能落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