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见她臊了,忙又含笑安慰两句,将话题岔开。过了一刻,周元笙叮咛其他人退下,只留下彩鸳一人,方轻笑着说道,“你脸皮也忒薄了些,我并没说甚么。”安抚两句,见彩鸳面色回转如常,又接着道,“他早前来时,你便留意过的,我岂能不知?若提及来,那人我虽不大抵味,可常常见了也感觉很有端方,非常知礼。我这颗心也为你悬了有些年了,眼下只要你我二人,你何妨跟我说句实话?对那宋蕴山究竟是甚么意义?”
她心中忽地一动,不知为何便想起了白日见到的阿谁小男孩,那一双眼睛也是非常明朗,非常羞怯,像是彻夜的星子,让人蓦地间生出无穷垂怜。那本来也该是个极活泼的孩子罢,她这般念及,竟于不知不觉间焕建议了心中某种近似于母爱般的顾恤,只是她一时并未理清本身的情感,恍忽间只想到了冲弱无辜的面庞,想到了如果本身能有个孩子,该当怎生去垂怜疼惜才好。
周元笙又叮咛了几句,问了几句他故乡闲话,便叮咛梁谦将人送出,却不想那跟在一旁冷静无话的少女俄然起家跪倒,声音中带着几分娇怯道,“请娘娘收下民女罢,民女诚恳卖身入府,只求酬谢娘娘恩典。”
彩鸳乍闻这话,已是羞得满脸红霞,连耳根背面都建议热来,环顾摆布见世人皆抿嘴偷笑,更觉难堪,只顿脚道,“娘娘这话好没意义,我不过是替您看着些前头的事罢了,要这么说,赶明儿我也不操这个心了。”
正自遐思,余光却瞥见一缕白衫跃如眼角。能够如此悄无声气逼近又让人无从发觉,这人间或许只要李锡琮一人。她转头望向来者,公然见李锡琮身着一领白衫,于清风朗月下缓缓行来,晚风拂过他的衣袂,好似掀起一道波纹,遂让人狐疑他是踏浪而来,或是翩然欲飞。
彩鸳讪嘲笑道,“不过平常遇见了,闲话两句。他天然晓得我是奉侍您的,好歹也给些薄面罢了。”顿了顿,好似俄然想到甚么,眨眼笑道,“提及来,他倒是偶尔会问起您的事,有一回……”
梁谦万没想到她会这般安排,连声道是,一径去了。不过斯须,便即带了那四人前来,周元笙一见,果然是老的极老,小的尚小,衣衫虽不至褴褛,也尽是风尘,陈旧不堪。那四人又惊又喜,倒是连眼也不敢抬,颤巍巍地跪在地下叩首道,“小人等拜见娘娘,娘娘万福。”
周元笙闲闲一笑,看了她一眼,终是恨铁不成钢的叹道,“你真是白跟我这些年,竟是一点不晓得我的为人。我并不是看重身份职位,只是立意要给你寻一个可靠良善之人,今后能一心一计的待你才是端庄。只要贰心肠好,脾气好,旁的事情一概非论,天然有我应对。只是……”说着不免撇嘴笑了笑,复道,“我瞧他并不是个利落人,温温吞吞的,另有几分派不上你呢。”
周元笙见她说得眉花眼笑,不由打趣道,“你倒察看得细心,这宋蕴山只怕不知,他这几日心神耳意皆在外头,可有人却把本身的心神耳意都放在了他身上。”
那老者听了,一时打动万分,又见彩鸳捧出一只锦盒,内里约莫有百两银子,更是惊得仓猝跪道,连连叩首,直泣道,“王妃是活菩萨转世,小人来生定当作牛做马酬谢王妃恩典。”又命那孩子给周元笙叩首。折腾了半日,才被人将将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