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换好衣服,就听外间漱玉唤了一声,“三女人来了,快请屋里坐。”周元笙与彩鸳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有些猎奇,周元笙低声笑道,“且陪我去瞧瞧――这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三蜜斯。”
许太君悄悄一笑,未置可否,半晌拿起那凉透了的茶盏,作势饮了一口,嘴角渐渐浮上一记冷嘲笑意。
段夫人没法,只得站起来,垂首道,“老太太要见怪,原是我疏漏了,请老太太惩罚就是。”
房内只剩下许太君和段夫人两个,许太君歪在榻上,手握一柄玉快意,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酸胀的小腿,她不开口,段夫人也不便扣问,眼望着地下。时候缓缓流逝,便生出了几分难言的难堪。
周元笙应以一笑,借着端起茶盏的工夫便也没再答话,心中已微微涌上几分酸涩,却也说不清是为她小小年纪不得自在而感慨,还是为那一句透着密切撒娇意味的爹爹而不悦,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周元笙道,“朴素天然,开朗天真,若不是她装的太好,就是当真这般教养出来的,公然是娇女,世人当宝贝普通捧着长大的。”
张夫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抿不屑的笑意,略一欠身便带着丫头出了织帘堂。其他人等晓得老太太该有梯己话同二太太聊,也都鱼贯退了出去。
晌中午分,许太君刚用过午餐,丫头们将饭菜悉数撤去,段夫人与张夫人一个奉上巾子为许太君拭手,一个奉上新煮好的六安茶。许太君见那茶盏中热气缓缓,便又顺手搁下,叮咛道,“你们也家去用饭罢,不消陪着我。”过得半晌,又道,“老二媳妇留一下,我有话问你。”
段夫人被这一番言语说的心内凄惶,抬眼道,“老太太经验的是,昨日的事是我不大气。可我便是想不通,那笙丫头自小未曾在我们家长大,也不知脾气脾气如何,只因她是老爷长女便得了那平步青云的机遇,这对莹儿难道不公允?另有一则,不知老太太考虑过没有,笙丫头果然入主东宫,就必然保得住她会向着周家多一些,而不是她阿谁公主外祖家多一些?”
两人拉动手对看了一会,周仲莹侧头笑起来,道,“可算把你给盼来了。”周元笙笑道,“这话也是我想说的呢。”说着已拉着她的手去榻上坐了,又问道,“昨日福康郡主的生辰宴非常热烈罢?”
“你也不必如此泄气,我眼下说的不过是天时天时,最要紧的还是人和。”许太君放缓了语气,道,“也要看笙丫头是不是个明白人。你且说说看,感觉她如何?”
段夫人忙应道,“是,老太太的话,媳妇本日听的明白,也记在内心。请老太太放心,媳妇是晓得轻重的人。”
周仲莹悄悄叹了口气,道,“本来爹爹说我年纪小就算了罢,皇后娘娘却说应当让我去公主跟前学学端方,免得在家整天调皮。我一想到万一选上了,成日在宫里日子那般拘束,浑身就不安闲。”顿了顿,忽又展颜道,“幸而现在有姐姐做伴,我们在一处,我就不担忧了。”
许太君手上行动俄然一停,悄悄咳了两声,不温不火道,“你克日但是在怪我,要你亲身去迎笙丫头?”
段夫人怔忡半晌,凄然一笑道,“媳妇明白,亦心折口服。只是为莹儿略为可惜,说到底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不能为她争一份好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