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麻子梗着脖子还嘴:“爷爷嘴臭不臭,你得尝尝才晓得,小蹄子,来和你爷爷嘬个嘴儿。”
洪麻子内心窝囊的不可,看到把他们诓来的吴茱儿,忍不住气性,破口痛骂:“你这饭桶,本来这里藏着个姘头,躲在娘们裙底下算甚么豪杰!”
吴茱儿有些傻眼,她只想请幽兰馆的人帮手吓退那几个恶棍,没想着红袖直接叫人打了起来,解气归解气,等下可如何结束。
“怕甚么,怯懦鬼。”红袖斜她一眼。吴茱儿闭上嘴,她不是怯懦,而是不肯与人结仇。像他们这一行货郎,又不是跑江湖的,哪儿能称心恩仇,能躲则躲,躲不起就生挨。再大的委曲,都能吞进肚子里,不到万不得已,等闲不肯获咎人。
“就是他们。”吴茱儿点点头,红袖二话不说,指着那三个恶棍叮咛打手:“去,把他们都给我抓过来。”
“啊啊啊!”
吴茱儿闻声他们碎碎低语,目光闪动,望着不远处门庭冷僻的幽兰馆,扭头对他们道:“就是前面了,你们在这儿等我,我拿到钱就出来。”
吴茱儿缩起脖子,摸了摸老驴子,便把东西都留下了,两手空空位大步走进火线楼馆。
话声方才落下,劈面就是一记拳头,直捣他脸上,他嘴皮子来不及合上,狠狠磕到牙齿,刹时就尝到一股腥甜,疼地他鬼叫一声,两眼挤泪,咧开嘴,一颗断掉的门牙黏着血晃闲逛荡掉下来。
“呸!”洪麻子扭头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地说:“就是你这个小白脸错不了,废话少说,你还不还钱?”
“就在南岸河边上,离这儿不远。”
“吓,有好人追你?”红袖低呼一声,惹得楼下几个酒客侧目,她却不觉得意,提溜着裙子自楼上小跑下来,一脸镇静地冲到吴茱儿面前。
都是沦落风尘,无需分个高低贵贱,莫觉得那官妓就比民妓要上流。这一带北里院中就有一间幽兰馆,临水而建,馆主名号“兰夫人”,乃是二十年前这应天府下教坊司中一名色艺双绝的名妓。
“红袖姐姐,”吴茱儿见着她熟谙的人,面露忧色,赶紧申明来意:“我要找月娘,姐姐能不能帮我传个话。”
洪麻子约莫是瞧着她好欺负,何况他深思着太阳就要落山,最多数个时候就要关城门了,只要扣住她人,不愁掏不出银子。
“红袖姐姐,把他们撵走就是了,别把事情闹大了。”
复行百十步,面前气象恍然一换,脚下的巷子通了通衢,一艘又一艘画舫停靠在河面,漆朱漆黄的蓬顶上彩绸飘摇,雕梁画柱好不精美,可想夜间点亮满船灯火,会是如何一片光辉。
“老兄,”她硬是挤出笑容,“我身上那里有二两银子啊,与你打个筹议,我这里刚得了两百文钱,先给你垫上,等我把货卖一卖,再给你补上,你看行不可。”
吴茱儿愣头愣脑闯出去,东张西望地寻人。
吴茱儿没想扑了个空,垮下脸来,红袖瞧着她神采不对,迷惑道:“小货郎,你不去街上赚呼喊,跑到这儿找月娘做甚么呀?”
“你打发要饭的呢!”洪麻子推了她一把,上前去搜她的箱笼。
这下可把红袖冲动坏了,又是蹦又是跳,大声助势:“揍他揍他,踢他的腿啊,哎呦快拉着他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