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为何放纵我这么多年?”我笑,又惊奇。
我点点头,又摇点头,笑道:“对,也不对。”
他曾听闻贾后风骚,召京中美少年入宫侍寝,一夜风骚后便将他们活活勒死。贰内心灼烈如火,却生生不敢多说半句。
我的心再次狠恶地跳动起来,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畴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你...你说甚么?”
衷儿幽幽隧道:“阿姐,衷儿都晓得...都晓得...”
衷儿细心打量着我,半晌,那双清透的大眼睛眨了眨,有些心疼地说:“阿姐,你瘦了。”
我听了,内心头嘲笑。
那人含笑说,射中有定命,娘娘必然聪明绝顶。
他伸手,缓缓地将阿谁,面庞丑恶的女子睁大的双眼合上,轻声道:“我晓得。”
我跌坐在地上,寂然有力地滑落进他的怀里。熟谙的熏香气味令我格外心安。
衷儿亦含泪回着笑,柔声道:“阿姐,我很爱你。”
我被关进了金墉城里。
“没了...”他喃喃着,望着我手中空荡荡的酒杯,俄然涨红了脸,扑上来抠我的嗓子眼儿,“你吐出来啊阿姐!你吐出来!”
“废后薨啦——”
内监锋利的嗓音回旋在连绵不断的宫宇之上。
司马衷将贾南风的尸身搁在地上,再也没转头望上一眼,敛了神采,一双洁净如常的眸子。
衷儿沉默着,伸手覆在我的眼睛上,温热的手心贴在我的眼皮上,轻声问:“阿姐,会不会疼?”
我将那酒杯扬了扬,浅笑起来:“没了,衷儿。”
我笑了一笑,含着泪望着他:“我现在过了四十岁,是不是反倒比畴前要更都雅些了?”
到头来,最懂我的人,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痴傻天子。
衷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喟道:“如果...用戟剖开肚子...或是生生勒死,会不会很疼?”
我蓦地一震,颤声问:“你...你...”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直呛得我咳嗽不竭,却毕竟也没将那杯酒咳出一星半点儿。
我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他绷得紧紧的脸,轻声道:“衷儿,罢休罢。保不住了。”
听守门的几个丫头嚼舌头根,一人说,贾后现在被关入金墉城,想来是恶事做尽毕竟来了报应。
我笑:“如何啦?”
说来好笑,当年统领禁卫军的权力是我赐的,现在被这权力击垮的,也是我。
我接过他手中的金屑酒,他却死死地握住不放,倔强地望着我。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禁卫军探头朝里头望去,再望向司马衷的模样,内心头已然晓得,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半晌,他的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哭泣着:“我如何救你阿姐?我如何救你啊...”
衷儿的手渐渐环住我的脑袋,颤抖地拥着我,一滴泪重重地砸在我的眼角上。
司马衷抱着怀中已经生硬的身材,痴怔了好久,终究暴露一个笑来。
他向来就不是个糊里胡涂的孩子。
我笑了笑,今儿个恰是我四十五岁的生辰。一杯金屑酒,也算是个不错的生辰礼品。
我安安稳稳地合上眼睛,不自发地含了笑:“到底是你最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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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衷儿顷刻变得冰冷的手,贾家一门已完整颠覆,独留我在这个世上也是活不久的,倒不如此时,算是他杀,比司马遹死的更面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