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
我垂首,内心凉意丛生:“夫君慎重,绾衣内心欢乐还来不及,如何谈得上担待?”
夜色恰好,我便让身边儿服侍的小丫环在院儿里给我支了一把椅子。
夜风寒凉,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便站起家来筹办进屋。想了想,还是顿住脚步,轻声道:“但是啊,容若,别让我等太久了。”
他冷寂无着的眸子里终究有了微微的动容,抬手抚上我覆在他脸上的手,笑了一下:“绾衣,你便不介怀?”
我觉得是服侍我的小丫环,便笑了笑:“我过会子就出来了,却也不必。”
我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地收紧了。
我抽脱手来,浅笑:“容若,我等等你罢。”
他长腿微屈,不过疏松地一手撑着身子,棱角清楚的侧脸微扬,乌黑的眸子融进了墨色的夜色里,落寞而萧洒。
来人轻柔地将我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道:“坐在风口上,还是该披上一件衣裳才好。不然生了风寒如何好?”
觉罗氏待我一贯算是慈爱,免了我三叩九拜地礼,反倒握着我的手,赐了座。
伴君如伴虎,她过得又究竟好不好?
我感觉有些讽刺,打从心眼儿里想笑,节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好孩子?我现在,除了听她的话这一条路,莫非另有别的挑选么?
觉罗氏又道:“额娘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入宫觐见的事儿,除了你,旁人天然也难当大任。”
“恰是。”觉罗氏笑意温然地望着我,我忙将手搭在她伸出的手上,“绾衣,你一贯是最懂事听话的,现在又是这纳兰府的大奶奶,迟早是要当家的。”
我抚了抚他的头发,他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茫然和空寂:“容若,交给时候吧。”
果然,觉罗氏呷了口茶,笑道:“昨儿个宫里头来人,说是惠小主有了身孕。皇高低旨,恩准我们家入宫探视。”
我深吸一口气,方道:“容若,是时候重新开端了。”
他微微惊奇,将我的手搁在他手里头暖着:“如何?”
我回身浅笑:“额娘另有叮咛?”
但是我也不晓得我为甚么哭了。
我悄悄应了一声。
我想了想,也推开椅子,在他身侧地上坐下。
冷风骤起,我缩了缩脖子,身上便悄悄被搭上一件外袍。
我忙想起家,穿戴厚厚藏青色云纹袄褂的我的夫君将我按在椅子里头,在我身边儿席地而坐。
不晓得深深的宫墙里头,同容若一墙之隔的女人究竟甚么模样?
觉罗氏见我发怔,倒也不恼,只是笑眯眯隧道:“额娘是问问你的意义,若你不肯,额娘自也不勉强。”
她顿了顿,睨了我一眼,又笑:“瞧额娘这个记性,你仿佛没见过惠小主。”她不紧不慢地抚着指甲上头的丹蔻,浅笑:“惠小主算是你阿玛的侄女儿,畴前在家里头住着的,年方十五入宫选秀,皇上福泽,封了朱紫。”
我走到门边儿了,正要打帘,觉罗氏叫住我。
她叹了口气:“这孩子不幸见儿的,入宫头一年便有孕,生了个阿哥,只可惜早早短命了。我当时入宫瞧她,整日里头哭,都快把眼睛哭瞎了。”
“绾衣。”
他笑了一下:“为甚么?”
觉罗氏显见的对我这个答复非常对劲,微微点头,复又道:“好孩子。去罢。”
他当我是打趣话,点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