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转而问我:“家里可都还好么?”
厚重的鸦青色门帘被宫女翻开,屋里有几分阴暗,想来是未点灯,而糊的窗纱又厚重了些的原因。
本日过了中午,我掐准了时候算了算,想必顾公子本日又该来了。
我内心一颤,可客人既有要求,我也不能推让,便应了一声,转了转琵琶轴,深吸一口气,开端弹那曲昭君出塞。
出乎料想的,他本日点了一曲出塞曲。
她一顿,俄然记起甚么来,弥补道:“姐姐,那王公子说,我倒有几分像你。”
我忙去给她开了门,将她拉进屋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她除了神采有些郁郁,脸颊也肥胖了一圈儿外,看起来还是好好儿的。
我踩在米色的菊花边双狮戏球栽绒地毯上头,被宫女引到炕前,炕上略歪着一个戴着镶翠珠双喜钿子的雪青宫装女子,双颊微陷,柳眉凤眸,实足十便是一副满美人儿的模样。
我受不住这首曲子。
小鱼扁了扁嘴:“前两日不晓得从哪儿来的王公子,竟找上我娘亲,要我给他做妾。”
我有些惊奇:“好是好,只是...如何如许急?”
本来,竟然是我害了小鱼。
可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既然入了宫,端方天然当守。
我策画策画,小鱼这丫头竟然有好几日未曾来了。她前几日走的时候还千求百央地让我别忘了给她讲宫里的事儿,这几日竟然就如许安温馨静地没动静了,实在也不是她的气势。
小鱼苦笑一下:“如何不承诺呢?几百两银子的聘礼,我娘亲乐得眼睛都直了。我娘亲说,我如许的出身,若不给大户人家做妾,也只能嫁给费事人家做妻。”
我忙垂首:“妾身不敢。”
连着很多日,他每日都在中午刚过的时候来,跟着我的性子弹曲儿,仿佛也没甚么要求,就由着我随便弹,等我弹完,聊上一两句,就搁下一锭金子告别。
我笑说:“若要粗粗分来,诗词仿佛也有豪宕婉约的不同,有几分类似仿佛也是理所当然。”
我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不是要听宫里主子娘娘的故事?我给你讲罢。”
“沈女人,叨扰了。”顾公子排闼而入,一撩衣摆,在凳子上坐下。
比方,沈女人的琵琶是甚么时候学的?或是沈女人出身想必极好,不然如何会自幼感染书香?然后摸索着问问我为何现在出错至此。
我松了口气,给她倒了一盏茶:“你好些日子没来,我可担忧极了。”
弹到一半,杂音崩杂,我的手抖得筛糠似的,如何也稳不停止,只能罢手愣住了。
这些年年纪大了,总有种不知甚么时候便要尘归灰尘归土的感受,天然很多事儿也不放在心上了,又何况别人如何看我?
我受不住这里头的万般心伤,受不住这里头的百般痛苦。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如果还不晓得这个王公子是谁,那当真是白搭了我这脑筋。
我错愕:“你娘亲承诺了?”
我度量琵琶,起家问安:“顾公子好。”
我便只能顺着这个添丁的话说:“小主现在有了身孕,该当更顾忌本身的身子才是。家里头统统都好,小主不必过分费心操心。”
她悄悄抬眸望了我一眼,我顿觉周身微微一颤,那是一双如何的眼睛?慵懒,娇柔,更甚者,还带着几分缠绵的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