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忽而闻声内侍来报:“皇后与皇子、公主到。”
由仪那里还等人接,两条小短腿一撒开,哒哒哒朝她父皇跑去,一头钻进厚厚的狐裘中,带着奶音:“外头好冷的呢。”
由仪闻声要外出,立即喜滋滋道:“母后,我们要去哪儿呀?”
由仪在一旁用力点头。
由仪长得特别像蔺枚,清秀中带点俊朗之气,脾气也活泼好动,是以甚得蔺枚、宋扬灵爱好。
米紫篁一听,欣喜得赶紧探头往外瞧——她甚少有机遇晤到由仪、由康,并且两个孩子毕竟是她亲姐姐的骨肉,也是她在这宫里独一有血缘干系的人了。这份心疼至心是从骨子里带来的。
宋扬灵摸动手腕,直抽寒气:“陛下是何意义,还请明示。”
取鹿肉和铁架的内侍都返来了。由仪、由康忙不迭凑上去,看他们将铁架罩在火炉上,又从食盒里拿出凝脂普通的猪油膏、雪花般食盐,另有其他认得不认得的东西。
宋扬灵远远闻声,只低头悄悄一笑。带着孩子去见蔺枚,再庞大诡谲的朝堂风波都有了家常熨帖的开首。
蔺枚神采寒得吓人:“内侍交友外臣。”
天空微微飘着雪。
她稳住心神,心平气和道:“皇位是陛下的,任何人都没法介入。”
宋扬灵点头道:“我猜她来约莫是要为孟昱讨情。”
宋扬灵并不辩论,随蔺枚复又来至正殿,陪由仪、由康玩了一阵才回凤銮宫。
她将那点不快极力压下去,转而道:“婉琴表姐今儿一早给我送了封信,言辞诚心,也说要进宫存候。”
宋扬灵闻言,不由后退一步。她当然晓得没有人不喜好权力,但是从未想过蔺枚竟然已经眷恋至此境地。
蔺枚不在乎地挥挥手,皱皱眉:“你是女子,不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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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就代我转为请安罢。”
次日,宋扬灵向蔺枚上自省书,自请禁足宫中自省。又请将魏松夺职逐出宫廷,以及分离孟昱军权。
宋修容、米紫篁天然都躬身迎出来。
“陛下又可知,本朝律法当中,并无此条罪名。”
一到侧殿,蔺枚一把甩开宋扬灵的手,朝四周没好气瞪一眼,表示世人尽皆退出。
端汤的时候没敢太热切,担忧皇后见了忌讳。
教坊的乐工尚未到,她燕奉侍陛下喝酒。
宋修容、米紫篁都瞥见陛下神采不善,唬了一跳,却都不敢作声,只假作无事,上前围着由仪、由康打趣。
蔺枚现在已有三子一女,但别的两个皇子年事太小,恰是哭闹的时候,没得惹民气烦。唯由仪、由康像善解人意的小植物般惹人爱好。
本来他只是懒于理政,他需求的只是一个本身如许的东西。
“前日皇姊进宫时,还提及此事。八皇叔的小儿子媳妇娶的是昌邑王的孙女,本觉得王谢闺秀,天然知书识礼,不料是个胡涂人。进门没多久就闹得鸡犬不宁。八皇婶气得犯了病,我正要叫人去探视。”
宋扬灵没想到蔺枚俄然说这话,惊奇之下,不知如何应对,只支吾了几声。
宋扬灵又道:“庆国公夫人、陈尚书夫人,另有蔡夫人都上了折子要进宫存候。”
蔺枚一拂袖袖,自傲道:“以是朕让你措置政务,比起那些宰相将军,与其让他们坐大,莫若将权力交到你手上。”他面上笑意轻浮又对劲:“唯有你,是朕掌心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