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以后，海澜便唤了阿贤去送夫子，本身则携了雪华同去看阿全为夫子筹办的下榻之处，唯恐有甚遗漏而怠慢了夫子。
海澜似不经意，摘了一朵在手上把玩，一面幽幽的说，“所谓过目不忘不过是艳极一时的念，如果她红颜不再，又有谁能记得住她？”说着，将手中的花一瓣一瓣地撕碎，任缓缓袭来的风将其带起，不知所踪。
此举虽说有些小觑周夫子，但也不失为全面之策，是以海澜看阿全的目光都带了几分赏识。
“长姐，”雪华忍耐不住开了口，“你看这些茶花好美啊，有的竟跟碗口普通大哩。”
“诺。”阿全笑着退下。
“亦是为着防身。”
海澜看她一眼，嘴角垂垂浮起了笑容，“三妹真是一点就透……”
周夫子忙起家，摆摆手，面红耳赤，“使不得，比常例多出了二两银子……”
“为何父亲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夫子打动莫名，“如此多谢蜜斯了，我回家略略清算本日便随车返回，下午尚可为三蜜斯讲第一堂课。”
海澜淡淡一笑，“你既明白，此后便跟着夫子好好学，切不成懒惰。这读书不但为了识字，更加着辨是非，知得失。”
如许的菜肴，夫子虽不是全尝过，但也还叫得上名，只是又如何及得上面前的技术呢？他不疾不准地用着，倒也中规中矩。
雪华不慌不忙地解释，“如果过于讲究只怕夫子会耽于享用而失了腐败。”
“只是为了辨是非知得失。”雪华倒是记着了长姐所言。
一面暗忖，按通例如果每日上门讲课是月银五两，如果住在府上则是月银三两，听闻周夫子虽学富五车却至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跟其不屑巴结有莫大的干系……
海澜又叮嘱，“所学不是为了所谓才名，更非为着夸耀……”
“长姐的意义是说美艳只可惹人谛视一时，那……”雪华两颊的笑容垂垂变淡，毕竟隐去。
米白绣云纹的丝绒窗帘，长而大的桃木书案上，一只青铜罗纹笔筒内插着几管狼毫，一旁是长方端石珐琅盒暖砚，及素白的一叠纸，纸上还压着一块鸡翅木雕牡丹的纸镇。
周夫子利落地接过茶，喝了一口，问道：“三蜜斯可曾念过书？”
海澜点点头，宠溺地抚了抚她乌黑的青丝，“平嬷嬷，且送三妹回房歇息。”
正说着，已到了外院，阿全早已候在门口，便带着三人去了东厢的一间房，四周皆清算得整齐、大气，新糊上去的白棉纸尚带着浆的香味。
海澜如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回身面向阿全，“就依三蜜斯所言。”
大厨房的人利落地将饭菜摆好，夫子与海澜姐妹入坐，九菜一汤，既不浪费亦不致失了颜面，那些菜肴摆在与之相衬的器皿上，可谓色香味形器相得益彰，愈发添了用膳之趣。
“长姐，我懂了，唯有表里兼修才会福慧双全。”
海澜嗤笑道：“你虽年幼，只记取长姐一话便好――现在下苦功学这些，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本身，‘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大话不过是男人为了女子能臣服本身而蓄意编排的，若女子精了然，他至高无上的职位岂不平白添了很多威胁么？”
归去的路上，雪华仿佛很镇静，一面挽着海澜的手，一面赏识九曲回廊周遭那浓艳的山茶花，眸子子一刻也不断地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