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不当,这各行有各行的门道,我们既是初来,对这金陵本来也不熟谙,再做一门从未做过的买卖,岂不是难上加难。那女人当然撞上了爷的车,爷怜悯她,只替她出了药钱也罢,如何如许意气用事,竟买下了整栋青/楼……”
男人立即明白了重锦的言下之意,嘴角微微勾了勾,眼神略有些猖獗地高低打量她。
不等重锦开口,那掌柜忙上前道:“二十五两。”
“掌柜是我韩家的白叟了。我这长辈本不该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只是有些话也想叫您给参详参详,看对与不对。”
“女人,我见你年纪悄悄,却也晓得这龙泉釉,我们也算同道中人,你看二十五两如何?”那掌柜又道。
“……”她只是随口扯谈了个名字,没想到会被他拿来讽刺,“赔我的银子能够给我了吗?”
“爷说的是。”
男人兀自望着她拜别的背影,嗅了嗅氛围中余留的香气,过了一会儿才收回视野。
“以是呢?”
“八十两。”
刚才在撷芳楼前两人擦肩而过,重锦还假装没瞥见他,眼下张口就冒出个“又”字,恰是不打自招。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听我说。”
秋思向来反应要慢一些,这会也顾不上仔谛听他们的对话,只痴痴地望着那男人,眼睛像是被勾住了一样。他与金陵的男人很不不异,周身气质幽渊如海,虽少了一分斯文柔嫩,但多了一份坚固和韧劲。
“不对不对,”掌柜又道,“这女人的瓶子只值二十五两,那瓶肚子上有个蚂蚁大小的缺口,我方才瞧得真真的。”
“若要垂钓,必先舍饵,这个事抱负必你不会不明白。”
“我并非意气用事。”男人撑着下巴,斜靠在椅背上,眼神轻飘飘地扫太重锦的“瓶尸”。
那人穿戴贴身的茶青色宝箱斑纹袍子,腰间系着一条嵌红玉绣金腰带,身侧还挂着一枚双鹤衔草和田玉佩,身子高出她半个头,颇让人有些压迫感,一双眸子非常之有神,乌黑明润得似曙光拂晓,一双薄唇朱色淡染似笑非笑,明显碰碎了她的瓶子,一张俊脸上只是眉尖微微那么一皱,却半点惶恐惭愧之意也无。
男人靠向椅背,伸展了下身子,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又道:“本日这茶看来是要多喝你两盏了。我另有一事要与你说。”
“我的瓶子碎了。”
重锦又急又气,只觉这些贩子公然个个都是利字当头,刻毒无情的。他们这般分毫必争,可曾想过像她如许的卖家的难处?
她日日与它们擦肩而过,竟不晓得被它们骗了这么多年。
可惜这掌柜不是个好说话的,一口咬定此中一个瓶肚子上有个缺口,饶是重锦说得天花乱坠口干舌燥,他的心也跟铁石一样,嘴上一个子儿也不肯相让。
重锦听了愣了愣。
“你但是说错了?不是三百两?”
掌柜殷勤地添了茶,一双猎奇的眸子子望着男人,凑了凑脑袋道:“老奴洗耳恭听。”
男人:“是你?”
男人眼神飘向窗外,落在重锦拜别的方向,“她需求钱。她一个公府侯门之女要这么些银子来做甚么?只怕是她的家里需求罢了。我们不怕费钱,怕的是有钱无处花。既是初来乍到,想把买卖放开了做,少不得要依托这些世家门阀来疏浚高低干系。本日既有机遇奉上门来,何妨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