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晁盖便叫庄客内里点起灯烛,请都头到内里酌杯。晁盖坐了主位,雷横坐了客席,扈三娘、公孙胜与刘唐下辅弼陪,几个坐定,庄客铺下果品、按酒、菜蔬、盘馔。庄客一面筛酒,晁盖又叫买酒与土兵世人吃,庄客请世人都引去廊下客位里管待,大盘酒肉尽管叫世人吃。
说罢三娘走到刘唐面前私语道:“忍一口气,休要轰动官府,坏了生辰纲的大事!你不听我言语时,便不算你那份!”刘唐这才止了,只是忿忿不平的瞪着雷横。
三娘看两个如斗鸡般,与公孙胜相视一笑,便拉了雷横先走道:“雷都头,一并去保正庄上安息一回,也好让你释了心中迷惑。”雷横道:“便走一遭何妨?”当下伤了的土兵相互搀扶起来一起走了,公孙胜拉着刘唐走在最后。
雷横听她说的细心,心头迷惑又去了几分。行了未几时,世人来到晁盖庄前拍门,庄里庄客闻知,报与保正。此时晁盖未起,听得报是雷都头到来,仓猝先叫开门。
到了门口,晁盖取出十两花银送与雷横,说道:“都头休嫌轻微,望赐笑留,我那外甥不费事,都头多多担待。”雷横道:“不当如此。”晁盖道:“如果不肯收受时,便是怪小人。”雷横道:“既是保正厚意,临时收受,他日却得酬谢。”晁盖又取些银两赏了众土兵,再送出庄门外。雷横相别了,引着土兵自去。
刘唐大怒,这雷横收了扈官人一回钱,这时又说来,定是想再讹晁盖。公孙胜倒是嘲笑不止,三娘却眨眨眼笑道:“雷都头,汤药费刚才进庄前不是已经与了你,那但是五十两乌黑银子啊。”
晁盖起来欢迎,方才到得草堂上时,三娘瞥见来人,身长八尺,器宇轩昂,威猛国字脸,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众庄客对他恭敬,便知此人定是晁盖。当下三娘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便假作欢乐道:“阿舅,可寻到你了。”
公孙胜与三娘各自歇了不提,且说刘唐在房里深思道:“扈官人与保正都义气,只叵耐雷横那厮,得了扈官人财帛不算,说话不作数,又平白骗了晁保正十两银子,昨夜与他斗来,又吃兵刃不趁手,被他赢了一回,这口气难消。想那厮去未远,我不如拿了条棒赶上去,齐打翻了那厮们,却夺回那银子,归还扈官人与保正,也出一口恶气。此计大妙。”刘唐便出房门,去枪架上拿了一条朴刀,便出庄门,大踏步投南赶来。
雷横老脸一红道:“还未提及,保正不劳费钞,汤药费令外甥已经赍发了。”晁盖看了三娘一眼,心头猜疑,甚么样人一脱手便是五十两大银?但口中却道:“不是这话,也是我疏于管束,还劳动都头送他来庄上,稍后自有计算。”
雷横见如此说了道:“保正休怪,公然真是令甥,晚间巡防时,见小官人与两位伴当在庙里,只当是贼人,早知是保正庄上人,不致如此,甚是获咎,小人们归去。”晁盖道:“都头且住,请入少坐,再有话说。”
刘唐大怒,又要上前来撕拼,公孙胜仓猝劝住刘唐,三娘拦在雷横身前,三娘道:“刘唐兄弟,雷都头技艺了得,也是位豪杰,他公事在身,四周巡捕,职责地点,无可厚非。彻夜斗了一场,恰是不打不了解啊。”
刘唐却按耐不住喝道:“官人,缘何与他银子?他本领不及,已经是输了,另有脸要银子?”雷横怒道:“这位官人自与我,干你甚事?我看这官人与道长便是良善之辈,你这等人定是贼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