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抬眉，“看到她了？”
车厢还算宽广，两人各据一个角落，也不拥堵。偏门开处，马车辘辘驶出，两人各自沉默，玉嬛靠在厢壁盯着脚尖，梁靖则不时将她打量。千军万马中厮杀出的悍将，哪怕决计收敛，仍有差异于凡人的气势，那目光瞥过来，叫人没法忽视。
谢家门房迎上去，梁靖递了名帖，说他在茂州时曾受谢家属人照拂，现在回了魏州，特地登门拜访。
语气竭诚，神情笃定，他看着谢鸿，目光没有半分躲闪。
直到傍晚余晖斜照，全部东跨院覆盖在四合的暮色里，屋门才吱呀推开。玉嬛绞着帕子走出来，看到站在甬道上满面担忧的冯氏，内心俄然一阵暖热。她快步走畴昔，挽住冯氏的手，低声道：“娘，我饿了。”
那样的冤案，没有人能心平气和地坐视不睬，她更不能。
她和梁靖，竟然在幼时就定过亲？
梁靖此时倒是雕鞍玉辔，缰绳之下，一匹通体枣红的骏马毛色油亮，头颅高抬。
当务之急是，待会晤了梁侯爷，万一那位提及婚事，当如何应对？
“武安侯爷想见见你，晏平特地过来接你的。”谢鸿说着，睇向梁靖。
回屋后抱膝坐在床榻，玉嬛屏退丫环仆妇，单独垂落帘帐发楞。
倘若真要按当年的商定结婚，她是该以谢家女儿的身份，还是以韩家女儿的身份？
事前就此说定，梁靖想起盯着谢家的那条毒蛇，又隐晦提示，“端五那日的案子虽审完了，却不决论，谢叔叔还是该内心稀有。”
这事儿瞧着庞大，追根究底，总不脱夺嫡的那两位，梁靖既如此提示，想必今后还会有转机。谢鸿不肯卷入是非，也未深问，送走了梁靖单独坐在厅中，想着这半子，一时感觉欣喜，一时又是担忧。
那晚跟梁靖负气，抱怨被欺瞒的事，虽见他承诺拿美食赔偿，实在她没太当真——
不过眼下，秦春罗的事已不值当考虑。
谁知到了梁靖住的院落, 却扑了个空, 传闻梁靖大朝晨就出门去了。
“过来，小满。”冯氏招手，将她揽到身边坐着，便朝金橘递个眼色。
“不消，如许就很好了。老侯爷挂念着故交，闻声下落急着想瞧瞧，没旁的事。”谢鸿在她肩上拍了拍，叮咛人备马车。
玉嬛余光瞥见，便畴昔瞧了瞧，上头百蝶穿花，茶白的衣料柔嫩精密。
折转太大，她一时候理不清楚，但不管出身如何，爹娘待她的好，倒是深深切在内心的。她昂首朝冯氏浅笑了笑，低声道：“我明白的，娘。”
“秦骁进了都城，她母女俩就没了用处。”梁靖觑着她，弥补道：“放心，她会很诚恳。”
他这般姿势慎重，谢鸿也是神采稍肃，“坐着说罢，何必客气？”
“长辈的商定，自当顺从。”
“当年的商定，祖父时候记取，不知她现在在那边？”
邻近傍晚，冯氏跟谢鸿坐在书房，已有大半个时候了。
“给谢女人的，都是些蜜饯糕点，她或许爱吃。”梁靖脸上带着笑。
晚餐很丰厚，一家三口围桌坐着，跟平常一样用饭，过后漫步消食，谢鸿讲了些逸闻故事，温馨敦睦，跟平常没甚么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