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谢鸿也没折腾,梁靖便带着玉嬛出了厅,径直往外院走。
直到傍晚余晖斜照,全部东跨院覆盖在四合的暮色里,屋门才吱呀推开。玉嬛绞着帕子走出来,看到站在甬道上满面担忧的冯氏,内心俄然一阵暖热。她快步走畴昔,挽住冯氏的手,低声道:“娘,我饿了。”
他这般姿势慎重,谢鸿也是神采稍肃,“坐着说罢,何必客气?”
东跨院里,玉嬛对着那满食盒的糕点蜜饯,笑逐颜开。
红线如旧金饰,只是本日衣领半遮锁骨,瞧不见那枚桃花似的小痣。
正胡思乱想,外头孙姑走出去,将新取来的两件衣裳搭在衣架。
梁靖抬眉,“看到她了?”
六月将尽,离立秋还差数日,气候仍旧酷热,客堂周遭尽是阴翳花木,窗边一树合欢尚未开败,纤秀盈盈。梁靖端然站在厅中,见着谢鸿,便抱拳恭敬施礼,“谢叔叔。”
梁靖神情安然,“这些事,祖父与我都曾考虑过。谢叔叔放心,我既决意娶她,便会经心照顾,拼尽尽力护着她。不管她是以哪个身份进梁家,祖父都会亲身做主,三媒六娉,不叫她再受半点委曲。”
那样的冤案,没有人能心平气和地坐视不睬,她更不能。
玉嬛不知是如何走回东跨院的,只是关乎韩家的在脑海翻滚,最心疼她的爹爹俄然变成娘舅,一时候让人难以接管。她也明白,哪怕并非亲生,这份血缘之亲仍旧厚重,如同冯氏待她跟亲生母女无异,她早就想清楚了。
他的中间是长随,左手拎着个有四层共十六个抽屉的食盒,右手则是拜访的礼品。
而阿谁被旁人视为奸臣贼子,她却因谢鸿的夸奖而钦慕可惜的太师,竟是她的亲生祖父?她所谓的姑姑是亲生母亲,所谓的姑父是亲生父亲,而哥哥和表哥,也都更调。
这类感受,委实奇特得很。
梁靖挪不开目光,不自发将脊背挺得更直,站在屏风旁看她。
按说父辈定下婚约,梁靖又非奸恶之徒,她该安然接管。
中间梁靖却已道:“我来时带了马车,等祖父见过,仍旧将她送返来,谢叔叔放心。”
内心犯着嘀咕,双手提了裙角,眼底带笑。
“当然记得啊,爹讲过好多回了。”玉嬛点头。
梁靖脸上带着点心照不宣的笑,“祖父念叨了十几年,总算得知这动静,欢畅坏了。只是他身材抱恙,冒然登门也太高耸,便叫我过来,请你去一趟。”说罢,目光微挪,落在玉嬛颈间。
这般纠结着过了数日,谢鸿成心欣喜开解,瞧着她垂垂的不似最后般藏着苦衷,想来是想通了些,便往武安侯府走了一遭。
当初梁靖坦白身份、客居在谢家,是有他不得已的苦处,应是触及朝堂不便泄漏。她被欺瞒后氛围不尽是一回事,朝堂上的倒是另一回事,孰轻孰重,显而易见。发觉他身份时的震惊氛围畴昔,玉嬛静下心来细想,梁靖是为自保,对她并无歹意,算不上多可爱。
“过来,小满。”冯氏招手,将她揽到身边坐着,便朝金橘递个眼色。
“是晏平啊。”谢鸿一眼就看到了那惹眼的食盒,“这是?”
爹还是爹,娘还是娘,日子还是得渐渐过。
玉嬛轻巧的脚步稍敛,觑着爹娘的神采,似不太对劲,内心悄悄嘀咕,莫非是她又做错事了?可比来她循分守己,连府门都没出过,未曾拆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