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梁侯爷才露笑意,见状忙道:“地上石头硬,我们进屋说话。”
二老目光殷切,皆看着她,而梁靖则端坐在侧,目光一错不错,也落在她脸上。
超越十多年的光阴,再听到故交孙女的动静,老侯爷自是冲动。他本就身子弱,昨晚心境浮动没睡好,神采瞧着颇蕉萃,又见玉嬛笑吟吟的,眼底里便带了笑。那双眼睛在玉嬛脸上逡巡,像是赏识这面貌气度,又仿佛是想今后中寻出点老友的印记。
那是藏在太师表面下的另一种模样,无关身份态度,只是好友意气。
玉嬛没见过祖父的模样,畴前也只父亲谢鸿提起过,韩太师在她心目中,便是个有学问有风骨、严格而沉肃的人。听老侯爷提起年青时的事,才晓得祖父也会有孩子气的时候,为一些芝麻大的事跟老侯爷打赌比赛,争辩得脸红脖子粗,最后两杯烈酒灌下去,握手言和。
仆妇侍从都被屏退在外,紧掩的屋门里,只要祖孙俩跟玉嬛隔着矮案坐在蒲团上。
这让玉嬛不免苦笑,都甚么事儿呀!
她自幼长在魏州城,很早就见过梁靖,先前梁老夫人寿宴,梁姝还用心带她去邻近男客的楼台散心,沈柔华心知肚明,透过那窗扇瞧见梁靖的风韵,甚是倾慕。苦衷埋藏却迟迟没回应,本日沈夫人便以看望薛氏为由,又带她来梁府做客。
老侯爷也似被传染,稍收伤感之心,只暴露阔别相逢般的欢乐。
回魏州没多久,她便听到风声,说沈柔华要嫁入侯府,嫁给那位名冠魏州的才俊梁靖。不过彼时玉嬛不熟谙梁靖,又感觉沈柔华那出身嫁入侯府很天然,便没放心上。
梁靖也不逗留,号召过了,便仍带玉嬛往夷简阁走。
离她十几步开外,错落有致地摆着几方湖石,修竹森森,海棠绿浓,有人并肩而来,男人身材颀长魁伟,锦衣玉冠,有自幼读书修出的内蕴,亦有疆场历练磨出的练达英姿,不是梁靖是谁?
很明显,哪怕在府里偶遇,她殷勤含笑,梁靖的态度也是上回见面时那般冷酷客气。再想想他回魏州好久却始终不登沈家大门的事,这此中埋没的态度,不言自明。
沈柔华惦记取玉嬛,玉嬛的心机也在她身上逗留了半晌。
这般婚事,两边长辈都对劲,她又是那般姿容,本该十拿九稳。谁知梁靖返来后, 竟迟迟不见动静?乃至沈家借端聘请梁元绍父子做客, 梁靖也是以会友为借口, 不肯登门。
沈柔华等了这么些天,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梁靖,心中大为欢乐,即便平日行事沉稳,也还是喜上眉梢,盈盈含笑见礼,姿势端庄。目光在梁家身上逗留一瞬,旋即挪向玉嬛,“谢mm,有阵子没见了。”
剩下沈柔华站在洞门外,笑意收敛后,目光微沉。
她很早便晓得, 爹娘成心将她许给武安侯府的梁靖, 而梁元绍和薛氏也有此意,只等梁靖点头。
玉嬛眼角余光瞥见,内心还感觉迷惑,这小我莫非不太风俗跟人碰触?
比起侯爷的沉疴病态,老夫人精力矍铄,身子骨还很健朗,一身宝蓝锦缎的对襟衣裳,发髻间装潢未几,却因出自武将世家,又方丈侯府内宅多年,慈和而不失严肃。她也无需人扶,自管扶着门框跨出去,反手掩上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