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姑声音一紧,“受伤的人?”
他明显是昏倒了畴昔,剑眉舒展,面色惨白,雨水将他浑身泡得湿透,头发也湿漉漉贴在耳侧,虽描述狼狈,神情却有刚毅之态。身上穿戴墨青的锦衣,手臂和腿上的衣衫都破了,染得浑身是血,中间积着一滩血迹。
阳光从云隙间漏出来,照得叶下水珠晶莹。刚才不知躲去那里的小白猫奶声叫喊着走在檐头,脚下青瓦打滑,差点跌下来,从速窜到屋前的海棠树上,惶恐叫喊。
现在已二十,原筹算回京谋个官职,文韬武略,正可发挥拳脚,连家书都写好了。
他身上的衣服虽破坏,料子却还贵重,想必出身不差。
脑海里昏沉而混乱, 很多事排山倒海般压过来,梁靖有些痛苦地抬手, 揉了揉眉心。
但是那些影象涌入脑海, 卷着数年光阴的起伏跌宕, 不是梦境的芜杂混乱, 而是清楚清楚, 每件事都有迹可循——
恰是初夏时节,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和暖。
甬道两侧尽是积水,许婆婆上了年纪,虽有丫环搀着,也不敢走快。
泡在暖热的浴汤,淋雨的寒意被遣散,玉嬛缓过劲儿来,便特长指头绕着一缕青丝,提起旁的,“实在也没事,喝碗姜汤就好了。倒是后院有小我受伤昏倒着,待会我们去瞧瞧,好不好?”
仿佛是为印证,她话音未落,天涯便传来声闷雷,风嗖嗖的刮畴昔,异化着凉意。
亲人和好友在永王的阴狠下挨个丧命,他虽名震边疆军功赫赫,却毕竟万箭穿心。
醒来时灯烛未熄,兵法闲翻。
玉嬛不好出来,在门外站了一炷香的工夫,等里头敷了药再出来。
孙姑想了想,感觉这主张不错。
许婆婆将那张脸看了半晌,没看出端倪,便问郎诽谤情。
幸亏院里热水常备,孙姑催玉嬛脱掉湿衣服钻进浴桶,拿枯燥柔嫩的巾子帮她擦头发。四顾不见随身服侍的丫环,便问道:“石榴呢?这么大的雨,也不晓得给女人撑伞。这如果着凉受了寒,夫人很多心疼。”
设了防盗, 比例一半哈~^^ 梁靖从恶梦里惊醒, 豁然坐起。
而他的身边雨水冲刷流汇,仿佛有赤色堆积,格外惹眼。
暴雨兜头淋下来,仆妇手忙脚乱地找人,梁靖唇角动了下,转眼即逝。
刚才大雨里惶恐失措,被那滩血吓得不轻,只看得出他眉宇间的刚毅,这会儿擦洁净脸上的雨水,这张脸便都雅了起来——剑眉豪气,鼻梁挺拔,表面结实清楚,颔下胡茬青青,黑鸦鸦的头发束在头顶,若非唇上赤色稍淡,应当是个龙精虎猛的人。
玉嬛虽爱偷懒奸刁,却也晓得轻重。
夜色深沉如墨,虎帐里简朴的木板床被压得咯吱作响, 外头万籁俱静,偶尔有齐刷刷的脚步声传来, 是巡营的兵士。他向来身子健旺,这会儿却被惊出浑身盗汗,脊背额头,冰盗汗腻。
只不过,他这经历也实在惨痛了些。
母亲冯氏本日去梁家做客,也是为这事。
又是阿谁梦!阿谁迩来总将她惊醒的场景——
……
但现在,梁靖满脑筋却都是他回京谋职后曾产生的事情。
玉嬛身边有人壮胆,也不怕了,站在板床中间,打量那人的脸。
那暴雨来势汹汹,去得也挺快,等玉嬛将头发擦得半干时,内里又是乌云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