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夫人的筹算, 母女俩心知肚明, 只是先前没捅破, 不过各自测度罢了。
梁家虽晓得归期,却不晓得他的路程,这几日叫门房格外留意,不准偷懒。是以当那匹毛色油亮的神骏驮着背上的健勇男儿小跑过来时,管事一眼就认出了梁靖,一面叫人往府里去报信儿,一面从速迎出来。
梁靖只当瞧不出来,只和蔼地朝永王拱手。
这会儿正厅敞开,两旁松柏苍翠,主子们规端方矩地垂手而立,姿势恭敬。
念及谢家那抹丽色,梁靖神情中的紧绷不自发地稍稍和缓。
“这是甚么话!”薛氏跟梁元绍换个眼色,是让他开口的意义。
玉嬛脸上一红,只感觉冯氏实在想太多,连人家秘闻都没摸清就说这些。
一句话堵居处有迂回弯绕的劝说,薛氏笑意收敛,梁元绍亦气道:“这婚事门当户对,两边都快说定了,就等着你返来结婚。我跟你母亲都商讨过了,你别再任着性子胡来!转头跟我去趟沈家,也该拿出个和蔼的态度。”
双手摊开,眼含等候,是一副邀功的小模样。
更不知那位引得满城送贺礼的侯夫人,又是多么尊荣。
梁靖方才跟老夫人说着军中的事,蓦地被问到这个,神情微顿。
都督府长史的女儿沈柔华,爹娘成心娶给他的那位。
梁靖也没辩论,只站起家来,“我想去见祖父,他身子不好,我在外一向很顾虑。”
梁靖眸光微敛,对她眼底的表示视若无睹,只客气拱手,“沈夫人,沈女人。”
玉嬛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
遂开口劝道:“娶妻娶贤,她的丰度也算过得去,先娶出去放着,也配得上你。”
梁靖对老祖母豪情颇深,扶着她坐下,继而朝母亲薛氏施礼。
厅中摆着冰缸,中间主子拿风轮扇开冷气,倒不感觉暑热。
梁靖只扫了一眼便挪开目光,朝梁老夫人施礼问候。
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任凭儿子和儿媳安排。
“就问问罢了, 看你中意如何的男人。”冯氏打趣似的,“他技艺出众,看言行举止,家世也不差。我瞧你跟他也处得来,性子也合适。若你中意如许的,娘亲今后便按着他的模型来挑。”
现在氛围稍觉难堪,薛氏只能出来打圆场,热络了几句,亲身将沈柔华母女送出客堂。
且对这位名满魏州的大美人,他也确切没甚么兴趣。
冯氏觑她神采, 不像是口是心非,游移了下,又摸索道:“那你感觉,先前在府里养伤的晏平, 如何样?”
几近无需多看,梁靖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说着,微微一笑,递来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这人间多的是美人,看多了也就那样,且沈柔华虽端庄温良,却因拘束过分,木头似的,他瞧着不算喜好。不过沈家也是魏州高门,她父亲是都督府长史,府里跟皇家沾亲带故,若娶了此女,对梁靖定有很多助益。
明知他回府后会来拜见,母亲却仍叫沈家人陪坐在侧,可见来往已非常密切。
而冯氏本日过来,也确切是为了这事。
……
梁老夫人跟侯爷伉俪多年,内心有陈年旧事的疙瘩,对梁元绍死力推许的沈家态度不算太热络。
梁家后院占地极广,院落重重,亭台相绕,屋宇壁垣都气度得很。
有美食可吃,玉嬛当然欢乐,将拓印的碑文取了,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