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问罢,又将目光在她身上扫了眼,“给个信物。”
过道的绝顶,玉嬛背靠着隐有暗香的樟木书厨,手攀在柜边沿,指节微微泛白。
梁靖双目冷沉,斩过千万敌军首级的汉江,浑身带着股骇人的煞气,不怒自威。
她本日出门是为辨认秦春罗,为免被人认出,做的是书童打扮。
秦春罗的脊背贴上石壁,看着藏在可怖面具后的冷厉男人,牙齿不自发地颤抖。
晚间魏州大狱换值,陈九亲身持两件信物,站到了秦骁跟前。
梁靖听罢,又问了几处紧急的。
……
玉嬛轻咳了声,探头朝最内里看了看,指着秦春罗,“她……”
说着,回身欲走。
“能让秦骁信赖的,你的东西。”梁靖身姿笔挺,森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匕首缓缓划过她脖颈,“我会对证,如有欺瞒——”他手中的锋刃悄悄一划,吓得秦春罗一个机警,抖抖索索地摸出腰间一枚荷包。
可不就是秦春罗么?
“来了?”
秦春罗见状,更没了狐疑,绕过佛殿,进了僻静处的藏经阁。
秦春罗茫然四顾,见沙弥走来,亦含几分期许。
玉嬛刚才的心惊肉跳垂垂平复,随即整了整冠帽,跟着他悄悄出了藏经阁。
玉嬛内心叹了口气, 不太喜好这类被蒙在鼓里的感受, 纤细的指尖扣着窗沿, 蓦地扫见人群里有张熟谙的脸,双瞳突然凝向那边。
藏经阁外,方丈得了梁靖的表示,便叫来身边的小沙弥,轻声叮咛几句。
跨出半步,发觉衣衿被谁揪着,回过甚,就见玉嬛靠在窗边垂着脑袋,那纤秀的指尖却抓着他的衣裳,五指紧扣,抓得还挺牢。
秦春罗本来就因秦骁下狱的事而担忧惊骇,如惊弓之鸟,现在落在这煞神般的人手里,虽猜不出对方企图,却也知保命要紧,惊骇之下又想不出欺瞒误导的体例,只能照实交代。
变故横生,这景象着实在料想以外。
“你真是……”玉嬛拍着胸脯松口气,从速又往里瞅了一眼,“接下来呢?”
明显是流浪重伤被她救了命, 现在却成了谢家的拯救仇人。
比起那身冷厉煞气,他惯于握剑的掌心是粗粝而暖和的,隔着薄弱的衣衫传来温度。
玉嬛从速碰了碰梁靖的胳膊,“晏大哥。”
梁靖匕首纹丝未动,声音一样冰寒,“如何逃出来的?”
“我……惊骇。”玉嬛揪着他衣袖,声音很低,“能跟着你吗?”
青衫裹住身材,满头青丝束在头顶,眉清目秀,抬眼瞥过来,活像内疚的漂亮少年。
可这些猜想全无用处, 她跟谢鸿探听过秘闻,谢鸿感觉她年纪有限,不该掺杂到这类事,不肯流露。今早她提了要来宏恩寺的事,谢鸿倒没反对, 只叫她别粗心,免得留下陈迹。
那目光藏在一副可怖的银色面具后,似从森冷潭底射出的寒光,令她忍不住打个寒噤。
更因那层层藤蔓遮挡,满室幽凉,有种阴沉的寒意。
话音未落,声音卡在喉咙,身子晃了晃,蓦地疲劳在地。
秦春罗吓得傻了,没明白他的意义,“甚么……逃出来?”
匕首冰寒,他抬目向内表示,秦春罗被那身冷厉所慑,再也不敢乱动,惨白着脸颊,一步步往里退,哪怕梁靖的手早已离了她口鼻,也没敢收回半点声音。
她不太敢单独关了窗户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