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嬛刚才的心惊肉跳垂垂平复,随即整了整冠帽,跟着他悄悄出了藏经阁。
秦春罗见状,更没了狐疑,绕过佛殿,进了僻静处的藏经阁。
秦春罗本来就因秦骁下狱的事而担忧惊骇,如惊弓之鸟,现在落在这煞神般的人手里,虽猜不出对方企图,却也知保命要紧,惊骇之下又想不出欺瞒误导的体例,只能照实交代。
秦春罗吓得瑟缩,“真的,我十岁那年娘亲绣的,上面另有徽记。”她虽是武将之女,却几近没摸过兵刃,满心等候地来乞助,被梁靖突然来这么一手,吓得双腿颤栗,声音都倒霉索,“我不敢骗你。我爹他……他到底是……”
藏经阁外,方丈得了梁靖的表示,便叫来身边的小沙弥,轻声叮咛几句。
她不太敢单独关了窗户待在这里。
更因那层层藤蔓遮挡,满室幽凉,有种阴沉的寒意。
可这些猜想全无用处, 她跟谢鸿探听过秘闻,谢鸿感觉她年纪有限,不该掺杂到这类事,不肯流露。今早她提了要来宏恩寺的事,谢鸿倒没反对, 只叫她别粗心,免得留下陈迹。
她虽经常奸刁,却怕黑怕暗。这座藏经阁修了也有百余年,因怕日头晒坏了里头的宝贝,窗棂极少,且因年事太久,外头爬满了藤蔓绿叶,遮挡得密密实实。敞开窗户时还能有点亮光,若关了窗扇,就只剩满室暗淡。
周遭树荫掩蔽,隆冬里可贵清冷,模糊有佛香随风而来,木鱼轻响。
可不就是秦春罗么?
这就罢了, 他自称是茂州人, 却仿佛跟这寺里的方丈熟谙。前晌两人进了寺院,方丈便亲身欢迎,取钥匙带进藏经阁,除了说些藏经阁里的事外,没半点旁的言语, 默契得很——全都事前办理好了似的。
匕首冰寒,他抬目向内表示,秦春罗被那身冷厉所慑,再也不敢乱动,惨白着脸颊,一步步往里退,哪怕梁靖的手早已离了她口鼻,也没敢收回半点声音。
“甚么……信物?”
……
“这个是我娘亲身绣的,用了很多年,他熟谙。”
过道的绝顶,玉嬛背靠着隐有暗香的樟木书厨,手攀在柜边沿,指节微微泛白。
秦春罗吓得傻了,没明白他的意义,“甚么……逃出来?”
跨出半步,发觉衣衿被谁揪着,回过甚,就见玉嬛靠在窗边垂着脑袋,那纤秀的指尖却抓着他的衣裳,五指紧扣,抓得还挺牢。
玉嬛轻咳了声,探头朝最内里看了看,指着秦春罗,“她……”
她偷偷抬眼,看到梁靖眼底尚未收敛的厉色,从速垂下眼眸。
而面前这位古怪的客人,就更不能希冀了。
秦春罗吓得神采都变了,小腿被门槛磕碰得模糊作痛,抬起眼便对上一道冷厉的目光。
梁靖匕首纹丝未动,声音一样冰寒,“如何逃出来的?”
梁靖脚步一顿,觑着她那较着有些惊骇的模样,没作声,只慢腾腾地摘上面具。
玉嬛从速碰了碰梁靖的胳膊,“晏大哥。”
秦春罗那姿势混在诚恳进香的人群里,实在太惹眼,梁靖一眼就辩白了出来,随即朝劈面禅房里的方丈比个手势,在玉嬛肩上悄悄按了按,“你在这等着别动,关上窗户,别叫人瞥见。走之前我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