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晓行夜宿,自有沿途的驿站安排住处。
快意想要张口,看到阿殷无动于衷的模样时,到底没敢再开口劝说。
只是可惜,长在了临阳郡主府上。
提心吊胆的行了大半日,后晌垂垂到了飞龙谷的谷口,曙光就在火线。
一语惊醒雨中人,随行的侍卫当即策马往前飞奔,那两辆马车也没命似的往前跑。
只是那雨势垂垂变大,阿殷的视野都有些恍惚了,耳入耳着刷刷雨声,俄然发觉山谷里仿佛有甚么奇特的动静,正要留意细辨,就听前面常荀大声喊道:“垮山了,快往谷口走!”
靠前的那辆马车险象环生,却一向没动静,直到闻声这叫唤,里头的年青妇人才伸脱手臂。
她这儿勉强能对付,前面那马车却跑得跌跌撞撞。毕竟车辆不及马匹矫捷,轱轳在泥泞的路上打滑,仓促中慌不择路,车轮子好几次都几乎滑入河谷,惊得车中丫环们扒住了车厢壁,嘶声喊着拯救。
步队缓缓行出城门,陶靖率侍卫开道,定王同随行的文官及两辆马车夹在中间,开端又是武将率侍卫断后。那武将不是别人,恰是阿殷避之不及的高元骁,传闻这回定王是领了西洲多数督的头衔,高元骁素得天子赏识,便特地调拨过来,以司马的身份随行。
侍卫们飞奔而过,没人留意她,阿殷稍稍踌躇,撤销了喊人去救琼枝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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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这是正包办差的时候,高元骁见着她时虽多看了两眼,却也没做甚么。
琼枝服侍了阿殷这么多年,天然也会骑马,本来是跟快意一同逃命的,这会儿像是被山石砸伤了马,连人带马的落在河谷里,恰好掉落在一方庞大的山石前面,半隐半现。
他们明显久经这等场合,工致避开滚落的山石,口中喊道:“秦姝!”
阿殷“嗯”了一声,便没有下文。
步队里都是临时调来的侍卫,琼枝于他们而言也是陌生,只要阿殷不提,便无人留意,仓促点了人数便还是前行。陶靖一向在前面开路,遥遥见得阿殷无恙,便也不再分神。
谁知那马车本来就在河谷边上打滑,秦姝蹬着马车这么一跳,侧面的轱轳当即滑空,被那奔驰的马儿拖着,倒是蓦地掉个方向,将正在车厢口蹲着的孩子横甩了出来。
四周有技艺矫捷的侍卫奔驰而过,将几个丫环拽到马背上,阿殷跑了半晌,俄然见雨幕中有两道身影逆着人流奔驰而来,倒是定王和常荀。
常荀当即握紧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拽上马背,定王让开常荀,就想去接里头阿谁孩子。
一扭头瞧见那道苗条的身影已颠末端楼梯,只留一道秀美的背影,精干的打扮竟叫他想起那日北苑马球场上飞扬的身影。
路上泥泞湿滑,定王命令世人务必留意,紧跟着步队,不成掉以轻心。
一大早赶到宫城外等待,巳时二刻,定王殿下率伴同的官员向天子告别罢了,束装解缆。
定王本来一向沉默,待得秦姝分开,才走至阿殷跟前,将一枚乳白瓷瓶递到她手里,“服一粒,比姜汤管用。”
阿殷这还是头一回遇见垮山,心中却不感觉镇静,一面瞧着前面的路,一面留意侧方动静,算着那些山石的来势驭马遁藏。
他的目光落在阿殷犹自沾着雨水的脸上,如画端倪近在跟前,她的眼睛是极美的杏眼,眼尾微微挑出点弧度,隐然风情绰约之态。头发在顶心挽成发髻,此时被雨淋得湿透,有一缕贴在腮边,乌黑的头发与白腻的面庞相衬,就着津润的红唇,是最素净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