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姬面不改色,衣衫在舞中滑落,暴露半个浑圆的肩头,盈盈道:“是。”
“姜刺史。”定王脸上浮着的笑意消逝殆尽,“你喝醉了。”
“令妹累了,姜刺史请。”定王扫一眼姜玉嬛,便朝常荀使了个眼色。
思及迩来都督府的大事和那被刺杀的女匪,莫非是薛姬与此有关?
外头夏柯已经备好了马,返返来驱逐定王。
她这间的屋门敞开,能够窥见劈面门口的景象,常荀拉着姜玳往斜劈面去了,阿殷饶有兴味的瞧着门口,便见姜玉嬛低垂着头走了出来。
随后便是定王,走路比旁人稳妥很多。
他的掌心很烫,想来刚才那一场旖旎盛宴以后,也喝了很多的酒。
“我们——”定王踌躇了下,目光锁在她的脸庞,“我们是不是见过?”
姜玳敢这般轻贱姜玉嬛,还不是因为姜哲是庶出,在怀恩侯府职位不高?所觉得了他这个刺史的安危,便能肆意折腾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打些见不得人的算盘。
连常荀都晓得阿殷分歧适这氛围,安排她到隔壁歇息,姜玉嬛却始终坐在那边。
常荀倒是按住了他,“斜劈面坐着高长史么?那倒不能不见。”他龇着牙笑得热忱,摇摇摆晃的站起家来,顺道将文臣姜玳也拎起来,“薛姬舞姿过人,却该渐渐赏识,人多太吵了损其妙处。常某见过量回,姜刺史想必也是见惯了,只是殿下头一返来,我们还是去那边找高长史喝酒取乐,别打搅殿下。”
这时候酒酣耳热,又是在歌舞旖旎场合下,尊卑高高攀无需过分度明。那三名侍卫都是京中后辈,盘曲委宛的跟姜家攀个干系,有常荀在那儿撑着,每杯酒都敬得极有胆气。定王就端然坐在中间,姜玳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几杯酒下肚,便认清了情势。
沉浸的时候思路狼籍,畴前没有细想过的很多事模糊约约浮上心间,混乱无章,又跳脱荒诞。他的手掌还在阿殷的肩头,不知为何,向来没碰过女子的他,在触碰阿殷时竟感觉很天然,乃至安稳,像是内心空缺的某处被填满。
夜风微凉,吹过百里春的长廊,浓烈的酒气就在鼻端,阿殷亦步亦趋的走在定王身后,发觉他的身材实在也有些扭捏。楼梯处光芒暗淡,前头有个烂醉的官员脚步不稳几乎摔下去,被伴计们抬下了楼梯。
这和顺乡的□□,那疆场上的刀枪,虽则形状分歧,实在一样锋锐冷厉,或刚或柔的,取人道命。
——姜玳满口都是对堂妹的照顾,可他是如何照拂姜玉嬛的呢?那日在姜府献艺固然决计了些,却也不降姜玉嬛的身份,可本日他带着姜玉嬛来百里春,以赏琴为名,却又安排了薛姬这般露骨妖娆的跳舞,岂是闺中女儿所宜。
阿殷抬头看着他,敞亮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廊下的灯笼光影恍惚迷离。
同阿殷一起跟在定王身后的是夏柯,定王叮咛他先去备马,近处雅间和厅中还是笑语依约,定王走至楼梯拐角,身子晃了晃,扶在阿殷的肩头。
两处目光相接,阿殷惊奇的看着姜玉嬛的满脸泪痕,顷刻猜到她方才的酸楚哑忍。
莫非是很小的时候见过却各自不知?或者,是在某个被他忘记的梦里?
定王本来对付姜玳时还稍有和煦之色,此时神采却垂垂冷酷,杯酒入腹,挥手叫过薛姬,“你是东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