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季寒,因金匮府本年要进京上番,这几月便练习得愈发严格。从凌晨到傍晚,阵法、搏击、刀枪、行列、马术……马队练习的课目比步兵繁多,每日安排得满满铛铛,比平常更加苦累。
“末将觉得,既然有人用心袒护,这内幕必然干系不小。殿下应设法持续清查此事。”
门房的刘伯牵了马去安设,快意手中捧着厚暖的大氅,也顾不上问那披风是哪来的了,只迎畴昔给阿殷披上,“女人你可算是返来了,这么晚没动静,还当路上出了甚么岔子。”
蔡清在营中全部铠甲护体,如此跪地施礼,姿势愈见决然凝重。
高元骁一笑,“末将与陶侍卫不打不了解,赏识她技艺志气,认她是个老友,故来告别。”
现在两位顶风而立,魁伟矗立,阿殷心中竟自涌出悲喜交集的情感,上前半步抱拳道:“蔡将军!”
此时的阿殷也正看着蔡清,那位身着铠甲意气风发,不过与陶靖几个眼神互换,却能叫人感遭到两人的信赖与默契。宿世陶靖战死,蔡清带他衣冠交给临阳郡主,又将半枚梳篦拜托给阿殷,那场景深深印刻在阿殷的脑海,半点都未曾退色。
蔡清忙屈一膝跪地抱拳,“末将蔡清,拜见定王殿下!”上回定王征缴狼胥山的刘挞时,曾来金匮府调马队,只是彼时蔡清刚巧不在,过后引觉得憾。此时劈面见到,三十余岁的男人,目中满是钦慕――
阿殷忍俊不由,呵手取暖,侧头笑她,“你家女人连匪贼头子都不怕,还能出甚么事?倒是你,鼻头红十足的,不在屋里烤火,跑出来做甚么。”敏捷跨入屋中,快意早已拢了旺旺的火盆,帘帐落下时将酷寒的夜风隔断在外,便只剩屋中熏人的暖意。
快意又往里头加了些炭,将阿殷的大氅解下,继而看向外头那件银红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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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打扫向他身后身着劲装的少女,微讶之下,就听陶靖道:“这便是犬女,阿殷。”
陶靖此时正忙着出发进京上番,阿殷也不去打搅他,本身收了个简朴包裹,随行护驾。
倒是快意在清算衣裳之前,将那披风往阿殷身上比了比,啧啧叹道:“虽说材质绣工都有点粗糙,但被女人一穿,顿时就都雅起来了,更衬女人的肤色。恰好下了雪,明儿不如披那件银红洒金的大氅吧,保准比谁都都雅!”
“哦。”
现在的北庭都护是定王的娘舅隋彦。都护作为一府长官,不止执掌辖内军政,也需摒挡民事行政,手中权力比一州刺史更重。隋彦治下非常严明,这北庭都护府虽处于边疆,却比西洲还要承平很多。
如果平常女儿家,此时必然呵手哈气,深藏在暖和的大氅里,她却还只是穿戴侍卫衣衫,陪他临风受寒。
阿殷身为侍卫,天然要失职尽责,纵马跟在他的身后,驰出虎帐。
远处开阔的草地上,战马嘶声此起彼伏,了望畴昔,叶落草枯,惨白单调的六合间只要健马英姿来往,黑的油亮,红的灼目。
定王核阅着他,没有则声。
“回营吧。”他拨转马头,瞧见远处立着的一排箭靶时,却又问阿殷,“会射箭吗?”
那件银红洒金的大氅是陶靖帮她挑的,还说她穿了格外都雅,这一点上,他跟定王的目光倒是分歧。可惜她如非需求,不如何爱穿太素净的衣裳,明儿更不筹算穿去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