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心头一跳,手扶在护城河的雕栏,只做闲话之态,“高将军操心了。”
“在西洲时,我保举你来府上做侍卫,前面也曾跟令尊来往,殿下心机详确,凡是留意,总能看出马脚。”
阿殷闻言,抬目看他。
她身边的人定王天然也认得,恰是当日曾对阿殷起过贼心的高元骁。
雨丝垂垂密了,她的冠帽衣衫被浸得潮湿,面庞也似更加柔润,只是没了方才的安闲笑意。拱手施礼时,她的态度是如常的恭敬,“殿下。”
——看那娇美白净的面庞和浑身气度,说她技艺不错,也颇可托。但若说她和悍匪周纲比武,永初帝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因本日蔡高轮休,阿殷便是众侍卫之首,并没当即出去,只朝高元骁客气拱手道:“高将军有话,还请叮咛。”
永初帝笑着点点头,借着喝茶的工夫,又旧话重提,“数遍都城也就这么一个铁衣,你那女婢卫既然能得她喜爱,想来也是志气过人。只是临阳一贯深锁府门,竟也肯让她出来?”——比起定王,永初帝对于临阳郡主府上的来龙去脉要清楚很多。
阿殷想要掩上窗户,却见那头高元骁正往这边望过来,两人目光对个正着。公然,高元骁走过护城河上的拱桥,径直往这边走来,到得门口,号召道:“陶副帅,好巧。”
季先生才学疗养极高,目光见地独到,自非俗人。
关于临阳郡主的事情上,高元骁是热情互助。阿殷心存感激,哪会回绝,只问道:“是为何事?”
这倒是实话,定王肯用冯远道,天然是探过秘闻的,加上冯远道虽未曾张扬,也未决计坦白,要探知并驳诘事。只是平白无端的,定王为何提及了这事?
生在王府当中,自幼受名孔教诲,他又天禀不低,论才学见地,实在比之东宫太子更好。只是永初帝介怀旧事,又成心建立东宫威望,这些年但凡是编辑文典、修撰经籍,皆付于太子手中。以是凡人只觉太子腹有诗书,反倒忘了定王的才学,实在不输乃兄。
薛姬报命,将玉葱般指尖落在弦上,斯须,琴音缓缓漾开。
此处比之别处更加埋没阴翳,雨声刷刷打在头顶的高树上,更显急密。屋外的保卫认得冯远道,听得是定王之命,当即上前开门,请他二人出来。
“父皇正视铁衣,她天然更要尽忠职守。”
他平素极少议论女子,偶尔谨妃为他的婚事提起来,说哪位女人仙颜、操行好、行事慎严峻雅时,也没甚么兴趣,仿佛偌大的都城里诸位令媛贵女,都不能入他眼中似的。谁晓得本日,却会对阿谁身份不高的侍卫交口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