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觑着她,却俄然暴露些许笑意,将她双手合拢,“收着吧,别丢了。坐好,我看看是伤了那里。”
阿殷自当差以来头一回被他斥责,加上本来就局促,更是吃惊不小,双手敏捷收归去,微垂了头,乌溜溜的眼睛却有些忸捏的看向定王,拱手道:“是卑职失礼了……”
定王此时正核阅别的几个助手,闻言道:“一辆给陶殷用,受伤的乘一辆,余下的捆了扔出来。”他面色冷凝,回身想要去扶阿殷,却见冯远道报命后并未去措置那些捉获的贼匪,而是仓促朝阿殷走畴昔,想要扶着她胳膊站起来。这一下体贴之情外露,连冯远道本身都未曾认识到不当,只想着让阿殷快些出来,好解了腿上束缚,早些措置伤口。
阿殷惊奇,昂首看他。
定王倒也未曾指责,只道:“先措置伤处。”说话间已将阿殷打横抱起,众目睽睽之下,三两步走到那为首的马车跟前。车夫当即翻开软帘,定王将愣怔的阿殷抱出来,那边头铺了层厚厚的软垫,他取个靠枕放在阿殷身后,才让她倚靠平躺在内里,继而谨慎放平她的伤腿。
那大汉重伤之下,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却又被压着转动不得。定王将那略觉奇特的面庞瞧了半晌,旋即招手叫一名侍卫过来叮咛两句。侍卫扯下一段衣衿,蘸了些小铜瓶中的药水糊向那大汉的脸,不顾他的挣扎狠狠一痛揉搓,便从他脸上揉下很多与乌黑肤色全然无异的细泥。男人除了络腮胡子还是,眼目耳鼻却有了不小的窜改,与方才屠夫的模样判若两人。
听得外头响起轻扣声,阿殷当即道:“等等!”心中慌乱,部下行动更快,将那衣衫敏捷系好,才低声道:“好了。”
这头寿安公主回到府邸,左思右想,总感觉不安。
定王赶到时,四名暗卫已将助手中的四人重伤,皆被冯远道拿铁链捆在一处转动不得。暗卫正在围攻余下三人,冯远道却蹲在阿殷脚边,右手扶着她小腿,似在扣问她伤势如何。这一场恶战中冯远道也负了不轻的伤,那狼牙棒挥动来去,他既要脱手进犯,还要留意护着阿殷,腰腿处早已被扫出很多伤口,鲜血夺目。
不远处已有马车辘辘行来,前面两辆装潢整齐,前面一辆应是临时寻来的,倒像是集市上送菜的车马。冯远道脚步稍见混乱,走在最前面,洒下一起点滴血迹,“殿下,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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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贼子!”突摩倒是双目怒睁,脸上是易容物残留的混乱陈迹,因为混了血迹,风趣又可怖。
等定王安排好余下贼人的事情,再度来到车边时,阿殷已解了衣衫,粗粗擦净血迹抹上膏药,胡乱拿粗布挡住了。这伤口固然瞧着血淋淋的吓人,实在多是突摩的血迹,她虽也被刺破了皮,幸亏当时躲得快,虽被划破衣衫,伤势却不重。
“阿殷,”定王第一次叫她的奶名,声音不似平常平静,乃至有些嘶哑,“别再逞强,我心疼。”
代王先前曾居东宫,倒是能勉强平静,寿安公主倒是吓坏了,摆布担忧扣问,在此处反而添乱。代王命她先行归去静候动静,只留姜善父子和姜嗸及底下最要紧的管事,商讨如何行事。
“殿下说喜好卑职是不是?”阿殷坐得笔挺,将定王打量了两眼,却又别开目光,鼓着勇气道:“人间哪有人像殿下如许喜好女人。亲是殿下亲的,抱也是殿下抱的,殿下不是儿戏,莫非卑职就得顺服?那日在西山,卑职也曾大胆禀明情由,殿下不也忘了。殿下身在高位,对人天然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刚才还……”她顿了一顿,续道:“成果翻脸就不认人。卑职身份寒微,若不时候恭敬,莫非还敢对殿下骄横,本身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