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外头响起轻扣声,阿殷当即道:“等等!”心中慌乱,部下行动更快,将那衣衫敏捷系好,才低声道:“好了。”
阿殷不知怎的,并未因定王的突袭亲吻而活力,方才的强忍被这声音击溃,她只觉心中泛酸,又似有热流涌过,抬眼看向定王。天涯间隔,目光交叉,他面露疼惜担忧,背后却有侍卫抽暇看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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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行过贩子,定王跟她对视半晌,半晌才道:“担忧甚么,恕你骄横无罪。”
“是。突摩没在那边留字条,小的也未起疑,厥后发明我们安插在这阁楼外的人都已被人拔了,追出去时却已寻不到突摩的踪迹。派人去城外那边刺探,才知突摩并没归去,也不知他绕去了那边。小的心想本日定王叫常荀和那侍卫过来,必然是有图谋,无法之下,一面叫人四周搜索,一面叫人盯着定王。公然定王辞了太子,将薛姬带回后,就往西北边去了。我们的人一起跟从,被他除了几个,最后在芥子巷看到定王带走了突摩。”
双唇相触,阿殷脑海中顷刻一片空缺。腰肋间的闷痛,腿上的刺疼,全都顷刻远去了。
定王居高临下的看着,沉声道:“突摩,果然是你。”
众目睽睽之下,他,他做甚么!
这倒是全然不承情的模样。定王沉默了半晌,模糊明白她的顾忌,欲待解释,内心却晓得,她毫不会把这空口白牙的话当真,说了也是无用。况她本日才犯险建功,腿上还伤着,现在眼底蓄泪,他哪还忍心争论,想了想,自锦带内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她,“权当免罪玉牌。”
她一场苦战以后非常疲累,抹好膏药,便靠着软枕闭目,却不知在何时睡去。
定王倒是规复如常,往中间坐好,看向阿殷的小腿,“这里如何?”
定王亦知这并非说话的时候,强自禁止着退开半尺,指腹悄悄摩挲过脸颊,擦净溅在她脸上的血迹。
代王先前曾居东宫,倒是能勉强平静,寿安公主倒是吓坏了,摆布担忧扣问,在此处反而添乱。代王命她先行归去静候动静,只留姜善父子和姜嗸及底下最要紧的管事,商讨如何行事。
那大汉重伤之下,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却又被压着转动不得。定王将那略觉奇特的面庞瞧了半晌,旋即招手叫一名侍卫过来叮咛两句。侍卫扯下一段衣衿,蘸了些小铜瓶中的药水糊向那大汉的脸,不顾他的挣扎狠狠一痛揉搓,便从他脸上揉下很多与乌黑肤色全然无异的细泥。男人除了络腮胡子还是,眼目耳鼻却有了不小的窜改,与方才屠夫的模样判若两人。
阿殷腰肋上也有伤处,又被染了血迹,看着非常可怖。
“那也只是殿下情愿宽恕罢了。哪天殿下不欢畅,还是能呵叱惩罚卑职。”阿殷竟然顶撞了返来——就像上回乞假,他不知那里来的闷气,连来由都不听就直接采纳了她,她又能如何?算来算去,还不是得看贰情意神采行事。
身后的几名侍卫飞身围攻余下三人,他只扫了断墙下重伤被压的男人一眼,便来到阿殷跟前,“如何?”
“陶殷!”定王忍无可忍,语含责备,“我说的话,你全都忘了!”
这头寿安公主回到府邸,左思右想,总感觉不安。
“他带走了突摩!”姜嗸立时神采大变,拽住那管事的领口,“可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