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整整在桃林中逛了一个半时候，才从桃林里出来。
“公主，这便是满坡桃花。”
嘉德公主意他还要点选侍卫，当即拦住了，“这桃谷内里守得严，里头能有甚么事？派这么多人畴昔，甚么赏玩的兴趣都没了。定王兄既然不肯去，我就跟陶殷去，你们——”她环顾一圈，便指着河对岸，“都去那边等着吧，我也不走远，有事立马能赶过来。”
嘉德公主高兴的声音几近是搁在云外，定王紧紧盯着阿殷，蓦地伸手攥住了阿殷的手腕。他的力道很重，重得让阿殷吃痛吸气，仿佛她只是个梦，若不抓紧便要飞走似的。
活了两辈子，阿殷这还是头回离天子、皇后和众妃如此近，只是不敢昂首乱看，低垂双目盯着脚下的空中，而后依着内监指导恭恭敬敬的施礼。
嘉德公主虽是娇生惯养，不会弯弓搭箭，这投壶的准头却极好，十来支箭递出去，竟无一支落于壶外，倒令阿殷不测。只是傅垚毕竟是文官之女，虽则脾气坦直，这上头技艺有限，幸亏她口齿聪明言辞风雅，说谈笑笑逗得嘉德公主非常隔怀。遂起了比赛的兴趣，翻着花腔比，竟自不相高低，整整玩了半个时候，直到宫人来请才停了下来。
*
这儿全都是权贵皇亲，阿殷从远处了望，大略记得方位，此时往天子左边瞧畴昔，公然看到了定王的背影。他生得本来就比旁人高大，又是军伍中历练过的，比及太子的庸碌和代王的文气，那背影矗立如山岳岑岭，非常夺目。阿殷内心不知为何就结壮了下来，她放轻脚步，跟着内监从前面绕畴昔，最后走到帝后跟前——
嘉德公主常困在宫中看那四四方方的天，可贵有空出来散心，听定王说要带她去桃谷看桃花时，欢畅得几近雀跃——现在恰是仲春中旬，宫中的桃花虽已打了花苞，盛开的却只要零散几枝，不敷纵情抚玩。桃谷地气和暖，桃花开得比别处早，每年仲春初就进入花期，现在恰是开得恰好的时候。
这类事由不得她做主，阿殷不能当着帝后的面回绝公主，也不能自作主张的应了，目光偷偷瞟向定王，暗祷他能开口。
定王怔怔的看她翻身上马，抱着满怀桃花走近，而后到了嘉德公主跟前——
到得三月初三上巳之日，阖城男女外出踏青，都城上劣等候已久的马球赛终究在北苑停止。
阿殷吃惊，扭头时便见定王双目紧紧的盯着她，像是要直射入她心底。
定王核阅她的眼睛，继而看向不远处好异景望的嘉德公主。她们两人全无非常，只要贰心中翻滚惊涛骇浪，就算诘责陶殷，又能问出甚么来？这猖獗的猜想既然源于怪诞的梦境，只能从中求证看望，他又常在阿殷值夜时做梦，不如——
他想，他必然是疯了！
上头帝后还未发话，就听中间嘉德公主道：“母后可瞧见了，就是她。”
“十六岁！”嘉德公主抢着答复，继而过来拉住阿殷的手，道：“母后刚才问我在那里绊住了脚，我便说了投壶的事。宫内里能陪我的人未几，且她们的技艺也不及你，陶殷，我想求定王兄帮个忙——”她笑着睇向定王，道：“把你讨到我身边来做侍卫首级好不好？”
嘉德公主有些绝望，却也没多说，蔫蔫的退了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