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也不知他俄然发甚么疯,被那几近泛红的双目盯着,认识到定王已经是第三次如许问了。莫非是他同她普通,记得些旧事?这也未免太荒唐!且不说看定王现在行事,全然不像记得宿世之事的人,就算记得,宿世那么仓促的见面,他连她的名字都不晓得,又怎会记得。
满坡桃花的景色在定王眼中如同无物,他的目光锁在阿殷和嘉德公主身上,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倒是昨晚阿谁梦境。
定王核阅她的眼睛,继而看向不远处好异景望的嘉德公主。她们两人全无非常,只要贰心中翻滚惊涛骇浪,就算诘责陶殷,又能问出甚么来?这猖獗的猜想既然源于怪诞的梦境,只能从中求证看望,他又常在阿殷值夜时做梦,不如——
定王的目光逗留在高台之侧,一时入迷,俄然又闻声有人在叫他——
她将喝完的空杯掷回定王怀中,嗔道:“皇兄!”
“殿下?”阿殷没敢脱手腕,皱着眉头提示。
这类事由不得她做主,阿殷不能当着帝后的面回绝公主,也不能自作主张的应了,目光偷偷瞟向定王,暗祷他能开口。
阿殷哪敢要呀,当即跪隧道:“定王殿下安排微臣侍营私主,便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领赏。”
那宫人小跑而来,瞧见嘉德公主时,便跪地施礼,笑眯眯的,“可算是找着公主了,马球赛打了两场,刘妃娘娘没见公主内心,内心焦急。皇后娘娘有命,请公主早些归去,看那边比赛呢。”
定王不发一语,也不看嘉德公主,蓦地站起家来,拽着阿殷快步走到十数步外。
才坐了没多久,就见台上宫人团团簇拥一人过来,倒是嘉德公主。
先前她已寻了借口回绝嘉德公主,现在帝后和皇亲俱在,定王若再回绝,那也未免过分冷硬。他睇向太子,道:“那倒不是。太子既然喜爱,到时我派人送她畴昔就是。”
“有甚么叮咛,上去不就晓得了。”那内监脸上倒是带着笑的,在前面带路,直将阿殷带上高台。
嘉德公主高兴的声音几近是搁在云外,定王紧紧盯着阿殷,蓦地伸手攥住了阿殷的手腕。他的力道很重,重得让阿殷吃痛吸气,仿佛她只是个梦,若不抓紧便要飞走似的。
两人近在天涯,四目相对,她的每个神采都被定王支出眼底。春光里她的面貌极美,唇色鲜艳肌肤细致,长而微卷的睫毛在眼下斜投暗影。这愣怔的一瞬,不见平常的恭敬持礼和机警应变,也没像畴前那样说“卑职服从”,呆呆的望过来,反倒现出女人家该有的憨态敬爱。
要不是不远处有嘉德公主和成群的侍卫,定王乃至想俯身亲一亲。
“陶殷——”定王的声音降落而孔殷,“我们之前当真没有见过?”
阿殷便也跪谢犒赏,而后在内监的指引下退回原处。
恰是春光浓盛之时,从帝后众妃、公主王爷,至百官公卿,皆换上了春衫,熙攘而来。
他想,他必然是疯了!
到得球赛结束,日头尚早。
定王端然坐在案前,目送她走下高台,苗条的身影、挺直的脊背,在平常看来,跟松柏般欣欣向上,此时却俄然令他生出种顾恤——嘉德公主虽是妃子所出,却自幼受皇上心疼,十四岁的年纪也还是贪玩活泼,撒娇耍蛮也是常事,虽生善于宫廷,却还是一团烂漫。阿殷只比她年长两岁,行事却慎重艰苦很多,除了那回雪夜醉后暴露滑头软语,平常都是以侍卫的身份行事,垂垂能独当一面。去岁在西洲,十五岁的她深夜值守,负伤了也闷声不吭,乃至数次剿匪,冒险拿下了悍匪周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