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十五日,永初帝率皇亲重臣,前去大悲寺中。
她的语气非常果断,常荀虽也晓得这处境有些憋屈,却不肯冒险,禁止道:“殿下临行特地叮咛过,不能叫你有半点闪失。令兄的事我会派人妥当处理,陶殷,殿下就在返程途中,我们这里不能出不测。”
前头是浩大的皇亲重臣,背面百官就少些拘束,两人稍稍掉队,待摆布无人时,阿殷才将那布条递给常荀,沉声道:“兄长不会武功,在凤凰岭怕有伤害,我得畴昔。”
只是这设法未免大胆,阿殷落入敌手便入凶恶之境。叫一个十六岁的女人,还是个即将成为定王侧妃的女人落入虎狼窝中,常荀如何放心?
代王妃却恍若未闻,只跪立在蒲团上,犹自抽泣。
代王妃犹高傲哭,却也记得请罪,起家跪在蒲团上,又哭了半天,才垂垂能够说话,“妾身一时失态,请皇后娘娘恕罪。大师之言精美,妾身感念先帝大德,思及旧事,实在……”她哽咽之间,竟自有些说不下去,只拿帕子擦泪。
“将计就计,去换兄长返来。我这香囊中装的是迩来新调的玉露香——”阿殷将腰间香囊指给常荀看,“此香味道奇特,最妙的是香味耐久,五六日都不会散去。我身上久经香味,途中也会晤机行事,留点香粉做陈迹,你只需去我家中让快意找些给你,再找个上等细犬来寻踪迹,岂不就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了?”
确切不算逼迫,是她志愿接管的买卖罢了。本日之事算是她应永初帝的安排当中陈情,立了大功,虽就此青灯古佛,繁华尽失,却能换来母亲和姐妹在放逐之地的安然无恙,能够活着比及大赦,家人团聚。
他沉吟了半天,才决然道:“就依你!”这会儿再回王府筹办已来不及,幸亏阿殷晓得现在多事之秋,出门前在底下穿了定王给的护身软甲,袖箭和防身匕首俱备,不算太仓促。
皇后娘娘也暴露惊奇之色,看向永初帝,便听永初帝道:“朕听皇后说,代王妃一贯贤德仁爱,怎的却有业障?你如有此心,在家中供奉礼佛便可,何需求去慈悲寺修行?”
那嬷嬷是自幼看着代王妃长大的,方才也是浑身湿汗,直至进了禅房,才跪地哀声道:“王妃这是何必!”
永初帝轻咳了声,目光往代王身上一落,如重刀砍过,顷刻将代王稍显凌厉的气势压了下去。
阿殷看出他的忧愁,“常司马,若本日不是我,而是蔡高提出这建议,你会如何?”
那边代王妃意犹未尽,对着佛像叩首,声音沉缓哀思,更说出代王畴前做过的很多错事来。而代王慑于永初帝的冷厉目光,虽则浑身盗汗直冒,倒是连半个分辩的字都没敢说出来——代王妃是他最靠近的人,姜家曾是他最倚重的权势,代王妃既然叛变,统统的证据几近都能立时摆下台面。
怀恩侯府姜家的倾塌,都城高低无人不知,此中窝藏逆犯等各种罪过,更是叫人咋舌。现在听代王妃的意义,姜家窝藏逆犯之事,竟是为代王和代王妃背负罪孽。那边是说,这些事都是出自代王授意?
她这般说着,却叫常荀发笑,“是我想差了。”
好半晌,永初帝才缓缓开口,“本日来大悲寺,原是为礼佛,感念先帝之德。”他将目光扫向世人,细辨众臣神采,旋即道:“代王妃既然自请修行,便准她说请。代王孤负先帝教诲,行事有失,既然怀恩侯府之事已定案,朕体念先帝之德,广大为怀,不再穷究。着降代王为郡王,每日来大悲寺进香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