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天子銮驾有禁卫军随行,不准旁人保卫,常荀叫人给长史通报一声,只说他和阿殷有事暂离,走远了屈指为哨召来命暗卫,将他身上应急的皮郛给了阿殷。阿殷将此顶用得上的东西尽数取来,选个僻静处在身上备好,便同常荀策马,同往凤凰岭而去。
“那我为何不能,莫非我比蔡高差?”阿殷既已想到前程,面上便见笑意,“我确切会成为定王侧妃,但此时我还是王府右司马,论武功,论应变,自问比蔡高更好。昔日在西洲剿匪,殿下也曾带我入虎穴,常司马也曾夸过我,怎的现在却又畏首畏尾?”
众臣都屏息不敢擅言,代王原觉得永初帝会当场发作,借着这由头彻查,听了这话,背后盗汗稍收,更不敢当即辩白,只昂首道:“臣领旨,伸谢皇恩。”
“痴默算得甚么?”代王妃倚在靠背,满面倦色,“畴前我觉得他对我有情,才劝说父兄冒那样大的风险,成全他的野心,也成全我的繁华。现在才晓得……呵,父兄死了,姜家倾塌,我便成了弃子。我对他痴心,他虽也浓情密意,却何曾真正对我成心?莫说现在情势大变,他已岌岌可危,就算是他得偿夙愿,届时也会为借别家权势另娶,我又算得甚么?倒不如成全本身,起码能保母亲和姐妹无恙。”
这句话更是叫人哗然。
从雍容华贵、端庄尊荣的太子妃到代王妃,她在姜家的滔天权势下生长,向来都意气风发,高贵威仪。哪怕是姜家男丁被斩,女眷放逐时,也未曾暴露如许的凄然神采。
“我明白你的意义。这一去,落入对方手中的不止是我,恐怕殿下都要受掣肘。只是——”阿殷沉吟了下,蹙眉道:“我总感觉遁藏无济于事。就像本日兄长的事,稍有忽视便能够落入对方觳中,借以威胁,防备遁藏永久难以全面,且总归受制于人,不时提心吊胆。莫非他们一日不消停,我便要做一日缩头乌龟?不管是为救兄长,还是为化解困局,我都该前去!”
“殿下会了解我的挑选。再说他们既然是筹算以我威胁殿下,有求于殿下,天然不会等闲伤我。放心,我能护好本身。”阿殷目光亮朗而笃定,“何况对方抓住的是我兄长,天下之大,我就这么一个兄长,毫不想令他有闪失!”
她这般说着,却叫常荀发笑,“是我想差了。”
阿殷与常荀虽还未群情甚么,心中各有测度,猜得这应是永初帝的手笔,眼神交换之间,也是感慨。
她的主张既然定了,常荀再劝止也无济于事。
回城的倚仗还是如来时昌大,阿殷官职低,便跟常荀纵马走在最末。
“情势迫人,不得不如此。”代王妃坐在青竹椅上,端倪现出倦色,“父亲死了,兄弟子侄也都死了,连临阳也都丧身郊野,我不想再看到母亲也落这个了局。”
正行走间,中间有报信的侍卫策马驰过,阿殷忽觉身边似有劲风袭来,忙伸手接住,倒是一枚寸许的木枝,外头绑着一段布条。
嬷嬷看着她的神采,也是凄然,叹道:“王妃自嫁给殿下,便对他一片痴心,老奴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