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母妃真的为她所害,殿下必然受影响。”阿殷与定王数次深谈,早知他父子豪情不睦,此时便顺势猜测后续,“殿下与皇上之间父子之情本就淡薄,若母妃没了,恐怕干系更险,皇后再使些力量,怕是真要断了。”
定王本来在中间站着等她,见到这风韵,忍不住取了玉冠,帮她束发――
这还能有假?
他如许一说,阿殷总算理出些眉目,“殿下获咎世家固然建功,但皇后只消忍耐数月,待她诡计得逞,殿下与父皇生分,这功绩也一笔取消。且殿下迎难而上开了头,最难啃的已经没了,前面的总归要轻易些,届时太子再为父皇‘分忧’,既能建功,又能将朝臣获咎得更少,算下来,还是他获益最多!”
定王面上终究暴露些许笑意,“很好。”
詹聪出身寒微,医术却极高深,只因未逢朱紫,在太病院中十来年,也没转机。
“聪明。皇后谋算之深,确是旁人难及。”定王哂笑,语声中到底添了不屑,“只是她这心机能被我猜透,有母妃在,父皇怕也能洞然。她谋算旁的事,父皇或许能容忍,但姜家是父皇心头大患,她禁止太子,不为父皇解忧,反过来谋算我和母妃,这未免过分。”
“一定只是为此。这药方于母妃有损,本来的太医不成能不知情,却瞒了数月无人发觉,可见皇背工眼通天,犯了父皇的忌讳。”见阿殷还是茫然,才低声道:“父皇身边的太医、养身的丸药,也常由皇后打理。”
书房内唯有定王、常荀、阿殷与长史四人,常荀和曹长史都是定王亲信,他沉吟半晌,又问道:“父皇待皇后态度如何,可有动静?”
遂高欢畅兴去剑阁比试技艺。
定王正俯身逗如松,闻言只“嗯”了声。
至次日凌晨,外头卖力采办药材的官员皇商,太病院内卖力验看、收纳药材的人皆被查获,随后查出此事是宫中两位小内监所托。小内监抵挡不住科罚,供出他们的顶头下属,谁知内监却已在凌晨起家打水时跌入井中淹死,线索就此断开。
谁知前面另有道动静紧随而至,叫书房内世人皆大为惊奇――传闻永初帝晌中午同谨妃用饭,回到御书房便召来礼部和内廷司,下旨要封谨妃为贵妃,定在腊月初行册封之礼,由两司慎重筹办。
谨妃回宫以后,即因思念亡者之由,病倒在榻。
“皇上本日未跟皇后见面,不过――”曹长史捋了把胡子,容色甚悦,“当今宫中没有太后,后宫之事悉由皇后掌管,封贵妃之事,按理该跟皇后商讨才对,皇上畴前也从未超出皇后。本日皇上专断此事,这态度耐人寻味。别的,我们荐的詹聪医术高超,皇上特予嘉奖,命他专门服侍谨妃娘娘贵体,不再用旁的太医。”
阿殷握着如松小手,清楚瞧见他小眼神里的等候。在西洲时她跟如松来往有限,回都城后却因常伴定王,每回如松过来都要逗逗他,乃至还被如松缠着教武功,豪情非常和谐。
当年崔忱与定王、随铁衣交好,对年幼的隋丽华也极照拂,加上隋丽华幼时生得粉雕玉琢,崔忱有姐无妹,更爱带她出游。比起脾气冷僻的定王来,崔忱倒更像是隋丽华的表兄,隋丽华自也投桃报李,在都城经常去看望如松,本日伶仃带他出来,也是有此前缘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