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厉斥如同惊雷贯耳,陆贵被踢得肩骨断裂,威仪重压之下哪还敢世故作伪,当即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草民不敢坦白……”他慌乱当中忍痛跪伏在地,不住叩首,胆战心惊,“我是受邱四娘教唆去漫衍谎言,又是听她的叮咛将事情推给石勇。她,她说只要瞒过此事,就给我千两银子,草民不敢坦白,求王爷饶命!”
“混账!”这回出声的倒是高相。
“高相如有兴趣,可探探他的秘闻,家在西珠街上。据我所知——”定王沉声道:“他的舅兄是太子近臣。”
“高相爱女心切,人之常情。”定王淡声。
“鲍安?”高相沉吟半晌,点头。
高元骁便朝高相解释道:“先前京中有几桩案子,都曾有人提及剑门。传闻极其隐蔽,内里却聚了很多三教九流的妙手,专做很多见不得人的买卖。这等假造流言的事前前也有过,只要有人情愿出高代价,他们在京中会有人安排。殿下说有了眉目,莫非凤凰岭的事也跟这剑门有关?”
高相微惊,“殿下的意义是……”
高元骁下认识觉得定王要杀人灭口,抢上去想要禁止,却见定王剑尖落处,将陆贵的脸抬了起来。
阿殷只笑了笑,朝定王拱手道:“殿下,是否将那人也提来?”
“草民……熟谙。”泄气的声音,仿佛已放弃了抵挡。
座中四人,高相与高元骁父子同心,阿殷即将是定王侧妃,又以王府右司马的身份参与诸般事件,说话便能敞亮很多。高相久经朝堂,自有锋利目光,本日陆贵各种反应他皆看在眼中,天然信陆贵是受了邱四娘教唆,落座以后,便道:“小女之事,多承殿下之力方能查明,微臣感激不尽。不知那邱四娘,究竟是受何人教唆?”
“即便送到皇上跟前,他也不会认吗?”阿殷才剥好一枚荔枝,尚未入口便被定王半途夺去,气得她蹙眉瞋目。
定王一笑置之。
久在都城厮混,哪能不知杀神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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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这回倒是办得利落。”定王哂笑,号召他出院。
“没用。”常荀点头,取了果脯渐渐磨牙,“鲍安不成能出售东宫,只会咬死不认。现在他他杀,反倒欲盖弥彰,高相自会有判定。”
阿殷大略扫过,这陆贵倒是招认得洁净,将何时、那边散出谎言写得明显白白,连同石勇如何叮嘱他、给了多少银两都招认得清楚。她自知这是攀咬诬赖,也不急着出声,将那供词递回给定王,昂首瞧向劈面高家父子,便见高相往那陆贵走去,高元骁却正瞧向她,端倪冷峻——
“剑门……”高相沉吟半晌,面有茫然,中间高元骁却道:“是个隐蔽的江湖构造?”
壁上油灯微晃,那张脸并未受任何毁伤,长得圆润福分,只是双眼紧闭,眉头深皱,愈发显得身上伤痕触目惊心。
刑部侍郎孟应瀚是孟皇后的兄长,当今孟太师的宗子。孟太师年已古稀,曾是三朝宰辅,长女嫁给了柱国公崔家,次女当年嫁入王府,现在成为皇后,府中也是申明显赫。他膝下两个儿子,宗子孟应瀚资质平淡,虽有孟皇后和太子的正视,年近五十,也只居于侍郎之职。倒是次子秉承了父辈的资质,虽只三十岁的年纪,官职却已与兄长平齐。
孟应瀚未能拦下两尊大佛,满腔肝火皆撒向翻了供词的陆贵。宣泄了一通,出了刑房,带人直奔东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