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有事求见,在门外叫了半天也没见回应,惊骇定王出了事,便破门出来。瞧见定王无恙,常荀松了口气,继而又觉出定王的不对劲,打量他罕见的惨白神采,“殿下这是如何了?”
常荀站在定王身后,竟自嗅出些杀意。
阿殷哪会留后患,当即叮咛四名侍卫去围杀那些军士,随即抽了弯刀在手,扑向徐耿。
影象清楚清楚,却又与此时分歧,是那里出了偏差?
阿殷看过周遭地形,一眼便瞧了出来,“这处所是殿下选的吧?”
他命人探查阿殷秘闻,才晓得当年南郡的逼婚夺夫,得知她在临阳郡主府的委曲求存,得知陶靖的战死之讯。坐在巍峨空荡的皇宫,他更加记念她的明朗笑容,亦更加觉出人生之孤苦——好友丧命,母妃被害,连独一走进心间的女人都被他亲手命令斩杀,乃至那杀父弑兄的预言……显赫的皇权难以填平心底苦寂,在荡平北境的第三年,他便让位于永安王,将半枚梳篦埋入南郡故冢,在四周隐居。
而定王影象中的这半枚梳篦,倒是鲜血覆满,红白清楚。
十数里外的东襄营帐内,徐煜听得凉城得救的动静,看明白定王如此安排的企图,几乎气炸了肺。
他的四肢节制不住的颤抖,几近是踉跄的走至桌边,拿起温热的茶壶便往口中灌。壶中热水洒在脸上,流入脖颈,令狂跳的心脏垂垂平复。
定王报命调兵,在紧闭的城门外,焦灼又谨慎。城外雄师勤王,城内代王却已围困皇宫,煽动禁卫军叛变,等他骑着黒狮子驰入皇城时,代王已然弑君,在丹陛上笑得阴沉。
“这些天伤亡近三千人,能战的只剩两千。”
阿殷惊出了身盗汗,神经紧绷之下,倒是料想以外的灵敏战役静。
弑兄杀父的预言,仿佛成真。
而徐耿身后的军士,也剩了约有五六百人。
影象如万钧重石压下,他紧握着梳篦,掌心的血滴滴答答落下。
若定王先前就拿出这八千兵士来,即便再肥的肉摆在小栈,他也不会等闲调兵,只会抓紧围攻凉城,先占下无益阵势,再蚕食定王权势。届时哪怕定王再有两三倍的兵力,他以凉城为营,也不害怕。
檀城失守,东襄军队残虐过境以后,泰州守军伤亡过半,剩下的多退至凉城死守,在徐煜的围困中丧失惨痛。那八千网罗起来的残兵和这几百新军,已是定王能就近调来的全数兵力。
她的行事经历,与影象中决然分歧!
同时,从夏城四周临时征调的几百兵士也全数调至此处——
他受命前去西洲剿匪,却没能发觉代王的诡计,厥后母妃病故,他对永初帝芥蒂更深。父子间本来就淡薄的豪情愈发岌岌可危,永初帝不肯低头,他更不肯意。因而父子离心,他怀着对母妃之死的孤愤,孑然驰驱于各处,对于那座宫城,讨厌又巴望。他想要登上至尊之位,将母子所受的痛苦尽数还给皇后与太子,永初帝却拦住了他统统的路,因而只要忍耐,沉默。
定王紧握拳头,未曾发觉精密的梳篦已刺破掌心,只孤身站在那边,思路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