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象如万钧重石压下,他紧握着梳篦,掌心的血滴滴答答落下。
“凉城有动静传来。”常荀古怪的看着定王,目光从血迹收回,跟了上去,低声道:“殿下安排的八千兵马已经到达凉城,里头徐奇和高元骁也整肃了兵马。徐煜留在那边的只是个偏将,今晚之前,凉城应当会有动静。”
谁能想到,这么个弹丸之地的小栈,竟会固若金汤,如此难攻?连着数日的强攻之下,那三千人马仿佛是铜铸铁打普通,愣是守着城墙不退半步,叫徐煜损了无数兵将,也没能摸进城门,更未曾碰到定王半点衣衿。
靠得愈近,那边的环境便垂垂清楚——前面仓促逃窜的约有十来小我,仿佛都已怠倦不堪,背面的军士却如长蛇回旋,在蜿蜒的山路间紧追不舍。靠得近了,还会弯弓搭箭,那些箭支虽不算精准微弱,但是贴着前面怠倦逃窜的陶靖等人飞过,也叫阿殷悄悄捏了把汗。
阴霾、闷重、满怀仇恨的影象如潮流涌来,令定王呼吸都有些艰巨。
他的四肢节制不住的颤抖,几近是踉跄的走至桌边,拿起温热的茶壶便往口中灌。壶中热水洒在脸上,流入脖颈,令狂跳的心脏垂垂平复。
山野中唯有风声怒号,异化着极远处传来的孤狼吼声。徐耿在那狭小入口处仿佛踌躇了下,昂首看两侧动静,见陶靖等人愈跑愈远,毕竟没舍得放弃,带兵加快脚步突入——身为行军之人,徐耿当然晓得这是多伤害的地形,却也不肯就此放弃,只能赌一把。
他紧紧握住梳篦,各种混乱的影象涌入脑海,将畴前梦间断续的画面串起——
比拟之下,徐耿有军士庇护,途中还不时骑马疾追,比起陶靖等人,算得上生龙活虎。
了解以来,阿殷老是笑容明朗,如初夏阳灿烂目,执刀挺背乘风进步。
在暮色中忐忑的等了有大半个时候,夜色垂垂覆盖,远处的沟壑中,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入目。
难怪她会义无反顾的奔向卫兰山,怀着父亲战死的影象,她当然会不安,会惶恐!
而徐耿身后的军士,也剩了约有五六百人。
夏铮手上的百余人并非府兵,只是临时调集起来卖力夏城周遭的巡防,此时便集结往小狼沟中。
小栈外的黄土中血迹残留,风吹畴昔,空旷冷僻。
曾照入心间的阳光,在他方才得偿所愿时,便猝然消逝。他奔向法场,也只能从阿殷手中捡回半枚染血的梳篦。那场景是永藏心中的恶梦,不止在此生,更在宿世,令他每夜都在龙榻上惊醒,于乌黑夜色中独坐。
蔡高紧随阿殷去救陶靖,两侧的山顶上,夏铮带人尽管将筹办了数日的巨石滚落。
反观他本身,手上数万雄师现在折损得不敷一半,且都士气降落,怠倦不堪。女儿在对方手里,兄弟又下落不明,那该死的监军更是气势放肆,因为行军受挫而多有指责,处境实在艰巨。
定王当即叮咛御敌,全神灌输。
看来在这途中,两边还曾有过苦战。
定王闻讯,端倪稍稍伸展,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叫人严守城墙,又回厅中,安排人与凉城联络,叫那边看着机会,从前面攻打徐煜,令其首尾不能兼顾。
这些天陶靖也及时将讯息传给夏铮。他前些天已寻到徐耿踪迹,并以身为饵,诱徐耿在山中追杀,进进退退几十次来回,现在离小狼沟已颇近了。不过为了能诱徐耿出来,陶靖途中虽杀了几次,却并未敢斩尽扑灭,以免对方再度遁入山中,现在徐耿手中仍有近千人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