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邸因是接待客人所用,便不分表里院,只将全部府邸以假山游廊分开,错落安插了很多院落。阿殷和定王所居住的天然是上等处所,踏出院门便是个花圃,右边游廊通向常荀的居处,左边倒是亭台池阁,一湾清溪从院旁绕过,循着溪水走一阵,是个不小的荷塘。水边建起雕梁画栋,此时灯火透明,丝竹依约。
隋丽华一笑,在阿殷身侧站定,“莫非只准王妃私行出京,就不准我北上?家父……”她的声音未落,俄然顿住。
“多谢高将军。”
比起小栈的残破和凉城的乱象,西洲尚未被东襄敌军侵袭,这凤翔城内的繁华如旧。不提街上商店的热烈,单单是寓内用物之景色,也未曾比畴前稍减分毫――北庭和泰州战事吃紧,西洲的将领兵士及囤积的粮草被征用很多,这座专供来往达官朱紫居住的府邸却仿佛半点未受影响似的。
阿殷便点点头,“高将军免礼。那些营帐是?”
定王但笑不语,转头瞧见高元骁正同常荀说话,目光停滞半晌――
阿殷“哦”了声,有些烦恼的揉揉脑袋――
半晌后定王进院,冷冷扫过院中世人,摆了摆手,那些人便鱼贯退出。
定王精力奕奕,见阿殷神采规复如常,便不再担搁,叫人筹办,半个时候后出发往西洲去。
“想必你也能看出来,高元靖身边的御史田甄是太子的人。他既设法教唆,令兄又拿令堂说事,明显也是得了太子的授意,想将你我分开。你便佯装是听我的劝,待会去同令兄赔罪,趁这个机遇,带着徐煜尽快回京。”定王见常荀似要辩驳,怕担搁太久令人起疑,当即摆手禁止,道:“北边的战事有我和娘舅,你回都城,另有更要紧的事做。常荀――这件事关乎皇后和太子,除了你,没有人能做到。”
那身影似是有些熟谙……她再瞧了半晌,蓦地想起一人,不由惊奇。
阿殷虽在凉城歇了一宿,到底因腿上而仓促草率沐浴寝息,身上还是难受。
定王那边摆了摆手,又回身看向厅内。
高元骁本来正在那边给几位麾下小头子分拨事情,恰好都叮咛完了,便叫他们拜别,却朝阿殷拱手施礼,神情端方寂然,“末将拜见王妃。”他穿戴严实的铠甲盔帽,大略是疆场历练,比畴前在都城时慎重了很多。
更何况,这闹出动静的,还是向来八面小巧的常荀?
沐浴后穿好外袍,见外头灯盏昏黄,月明中天,遂裹了披风,出去夜游散心。
两人已有好久未曾见面,昨日在小栈外的营帐遇见,也不过简朴号召罢了。
定王进城时,预先听到小栈大捷动静的西洲刺史常茂率众官在城门口迎候,与他同业的,另有高元骁的兄长高元靖――他现在任户部侍郎之职,这回特地押送粮草北上,亦奉皇命犒赏军士。因粮草行得迟缓,到达西洲时已是仲春初。彼时恰是定王死守小栈之时,同业的御史便做主命人先即将一部分粮草送往北庭济急,又分拨些粮草送往凉城,却劝高元靖暂留凤翔,等待定王的动静。
半晌后,身后传来熟谙的声音,“虽已是仲春,夜里还是风寒,王妃好兴趣。”
高元骁经了数场战事,到底不似畴前鲁莽,目光收拢在脚下,隔着两三步的间隔,拱手道:“王妃是要去议事厅吗?”
府邸中的荷塘并不大,常荀本是习武之人,含怒而出,行动缓慢。这头阿殷和隋丽华尚且茫然,他那如风的身影便敏捷过了甬道,半晌以后,定王亦大步走过,并未发明站在暗淡处的阿殷和隋丽华,只紧紧跟着常荀的脚步,面色似也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