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便点点头,“高将军免礼。那些营帐是?”
常茂带世人入城,因檀城和小栈两处大捷的动静早已传遍北地,自是满口奖饰。传闻定王明日还要持续北上,当即叫人安排夜宴,将随行的将士监军皆聘请了。
定王那边摆了摆手,又回身看向厅内。
阿殷虽在凉城歇了一宿,到底因腿上而仓促草率沐浴寝息,身上还是难受。
他觑着阿殷,淡声道:“他还不敷格。”
屋内灯火暗淡,常荀站在内间,等定王进门后,方才那气怒之态尽数收敛,跪地施礼道:“方才失礼,请殿下恕罪。”
高元骁本来正在那边给几位麾下小头子分拨事情,恰好都叮咛完了,便叫他们拜别,却朝阿殷拱手施礼,神情端方寂然,“末将拜见王妃。”他穿戴严实的铠甲盔帽,大略是疆场历练,比畴前在都城时慎重了很多。
高元靖既然逗留,混在他步队中的隋丽华天然不例外。
世人领命自去筹办,定王揽着阿殷回院,道:“高元骁倒是诚恳了很多。”
半晌后定王进院,冷冷扫过院中世人,摆了摆手,那些人便鱼贯退出。
两人敏捷行过这一带亭台,到得寓所。
阿殷现在已是王妃,非畴前的侍卫身份,懒得去那宴席,便在寓处安息。
隔水的厅中,管弦之声俄然顿住,夜风里模糊有争论声传来,听着倒像是常荀的声音。
凤翔城外的青山已然改换色彩,道旁偶尔看到农舍外的桃花,多已含苞待放。
阿殷起家盥洗,问了时候,得知已近晌午,不由微惊。敏捷洗漱结束,简朴的将满头青丝束起,内心还是焦灼,“如何这么迟了!殿下是何时走的?外头有没有旁的动静?”
府邸中的荷塘并不大,常荀本是习武之人,含怒而出,行动缓慢。这头阿殷和隋丽华尚且茫然,他那如风的身影便敏捷过了甬道,半晌以后,定王亦大步走过,并未发明站在暗淡处的阿殷和隋丽华,只紧紧跟着常荀的脚步,面色似也不善。
常荀进院时满面肝火,一脚踢开屋门,便重重甩上。院中仆妇知他是刺史的亲弟弟、定王的司马,哪敢怠慢,瞧见这景象,顿时吓得不敢言语,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半晌后,身后传来熟谙的声音,“虽已是仲春,夜里还是风寒,王妃好兴趣。”
从凉城往西洲凤翔,纵马奔驰,不过两日便到。
阿殷立足,隔水望向那边,忽听背面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她稍稍侧头,便见有个窈窕的身影垂垂靠近。
定王进城时,预先听到小栈大捷动静的西洲刺史常茂率众官在城门口迎候,与他同业的,另有高元骁的兄长高元靖――他现在任户部侍郎之职,这回特地押送粮草北上,亦奉皇命犒赏军士。因粮草行得迟缓,到达西洲时已是仲春初。彼时恰是定王死守小栈之时,同业的御史便做主命人先即将一部分粮草送往北庭济急,又分拨些粮草送往凉城,却劝高元靖暂留凤翔,等待定王的动静。
隋丽华颇不甘心的屈膝行了个礼,“王妃觉对劲外吗?”
阿殷“哦”了声,有些烦恼的揉揉脑袋――
现在既到此处,腿上的伤势也不似最后可怖,便召了郎中细心看过,重新包扎。而后寻个半人高的混堂,将伤处垫高,躺在此中沐浴。数日来的疲累在热水中缓缓遣散,本来打结般的思路也仿佛清楚了很多,她细心咀嚼定王那晚的言谈,愈来愈感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