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凑过来,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理直气壮地说:“不干甚么,跟我夫人亲热一下,不可么?”
看清的一顷刻,他的心脏俄然莫名地错跳一拍。镇静,但是稳定,反而有种拨云见日的豁然朗阔。
又一阵响动,严宵寒从外头返来了。傅深裹在被体暖和的热烘烘的被子里,舒畅的叹了口气,开口唤道:“梦归。”
严宵寒把他扎踏实实地往怀里一扣,低头去找他暖和枯燥的嘴唇,还状似威胁地顶了他一下:“又招我,我看你是不想睡觉了。”
“多谢……”傅深喉咙发堵,能够因为刚醒,整小我显得有点懵,说话也显得陌生生硬:“操心了。”
傅深这才想起来,明天确切是他的生日。只是常日里军务繁忙,又不是整寿,这事早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再说非常期间,谁也没心机过生日,也就严宵寒还替他记取。
“过完年就脱手。只要霸占了原州相州,都城再无樊篱。三个月以内光复中原不是空谈,”傅深放下舆图,肃容道:“各位,当年京师兵败、北疆沦亡之耻,现在该由我北燕铁骑亲手湔雪了。”
他掀帘子时带出一阵小风,吹的纸页翻动,傅深本来不想偷看,架不住眼力实在太好,一眼瞄到白纸上一行工致的小楷。
大好国土, 沦于内奸之手, 蛮夷视中原汉报酬猪狗草芥, 肆意劫掠烧杀。这两年来北方天灾天灾接连不竭,他们行军路上, 经常能瞥见很多村落毁于烽火, 十室九空, 路边时有曝于荒漠的白骨。
“嗯?”严宵寒正在洗手,扭头问:“要甚么?”
脚还式微地,就闻声门口传来脚步声。严宵寒闪身进门,把手中冒着热气的大碗放在桌上,用烫红的手指去捏傅深的耳垂,一边道:“醒的真早,还筹算返来再叫你。”
“愿长相厮守,与君白头。”
他最不肯意看傅深上疆场,但是不成否定,这实在也是最令贰心折的模样。
四支雄师的将领们齐聚在营前的空位上,正在做战前最后一次摆设。待他们说完,严宵寒叫了个亲兵,给每人分了一碗热酒,开端道:“此酒为各位壮行。愿天佑我军,此战大捷。”
他举杯回敬,声音不大,但落在风里,每一个字都让严宵寒听清了。
“回甚么营,”严宵寒俯身在他额心亲了一口,温声道,“忘了明天是甚么日子了吗?侯爷生辰吉乐,福寿绵长。”
腊月里的冗长冬夜,竟也能像春宵一样倏忽飞逝。
“除夕夜,该说点吉利话,”严宵寒就着漫天朔风,朝他遥遥举杯:“愿家国安宁,乱世承平。”
城外,乌黑天幕之下,则是布阵森严、杀意凛然的万千铁骑。
不晓得江南此夜,又是多么的繁华盛景。
说完,他将碗底残酒一饮而尽,纵马拜别。
傅深刚回京时,严宵寒还一口一个“奸佞”自称,还是被天下文人丁诛笔伐的朝廷鹰犬,而时过境迁,暴风骤雨以后,时令易变,忠骨易折,他倒是为数未几的、仍然站的笔挺的人。
傅深微怔,随即垂下视线,仿佛是叹了口气,又仿佛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