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这才想起来,明天确切是他的生日。只是常日里军务繁忙,又不是整寿,这事早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再说非常期间,谁也没心机过生日,也就严宵寒还替他记取。
他的眼角被酒意蒸出一层薄红,笑起来不似平时表面冷硬,而是带着一点微醺的温存。严宵寒明晓得时候不对,场合不对,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勾的心弦一颤。
“嗯?”严宵寒正在洗手,扭头问:“要甚么?”
傅深:“要你。”
事到现在,谁还敢说他是个只会巴结上意、残害忠良的奸佞?
“冬烘误国呐, ”傅深不如何至心肠感慨了一句, 伸长脖子看向桌面,“大早晨的写甚么呢?”
不晓得江南此夜,又是多么的繁华盛景。
“愿长相厮守,与君白头。”
俞乔亭面色凝重:“我看八成又是姓严的给他灌了一碗迷魂汤。”
他掀帘子时带出一阵小风,吹的纸页翻动,傅深本来不想偷看,架不住眼力实在太好,一眼瞄到白纸上一行工致的小楷。
傅深刚回京时,严宵寒还一口一个“奸佞”自称,还是被天下文人丁诛笔伐的朝廷鹰犬,而时过境迁,暴风骤雨以后,时令易变,忠骨易折,他倒是为数未几的、仍然站的笔挺的人。
他举杯回敬,声音不大,但落在风里,每一个字都让严宵寒听清了。
众将各自举碗,在半空撞出一片清脆声响,齐道:“旗开得胜!”
严宵寒看他一脸没过过生日的茫然样,好笑又心伤,没忍停止痒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前年你在北燕,客岁又分家南北,本年好轻易赶上了。我现在也没甚么能送你的,给你煮了一碗寿面,技术欠佳,侯爷赏光尝尝?”
脚还式微地,就闻声门口传来脚步声。严宵寒闪身进门,把手中冒着热气的大碗放在桌上,用烫红的手指去捏傅深的耳垂,一边道:“醒的真早,还筹算返来再叫你。”
明天半夜里下起了雪,傅深朝晨醒来时,内里仍然是一片昏黑,六合间银装素裹。严宵寒应当刚起家不久,床的另一侧犹不足温。傅深撑着头渐渐醒盹,余光瞥见一旁挂着的貂裘不见了,猜想他是先回天复虎帐地,便披衣下床,筹办去厨子军那找点吃的,趁便出门巡营。
严宵寒走到桌前,提笔在奏表上写了几个字, 不紧不慢隧道:“的确,箭已在弦上, 金陵就是吵破天, 也不能把压境的雄师撤回。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 南边朝廷说了不算, 不消理他们。”
严宵寒倒不是谦善,他说本身“技术欠佳”,面的味道真的只是普通。不过别说只是“欠佳”,哪怕严宵寒现在端给他一碗砒霜,傅深也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如果如许还要媾和,他们这些在火线浴血的将士,那些至死仍南望王师的百姓, 都算是甚么呢?
说完,他将碗底残酒一饮而尽,纵马拜别。
傅深一肚子蜜语甘言没来得及发挥,都被他堵成了含混不清的纤细哭泣。酷寒冬夜里,两人却越滚越热,直到严宵寒感受再这么厮磨下去要压不住火,才堪堪松开他。傅深额头见汗,气味粗重地笑了一声:“不是我说,夫人,你有点过于气血方刚了……”
四支雄师的将领们齐聚在营前的空位上,正在做战前最后一次摆设。待他们说完,严宵寒叫了个亲兵,给每人分了一碗热酒,开端道:“此酒为各位壮行。愿天佑我军,此战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