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龙恍若一盆冷水重新浇下,心凉了半截,欣然道:“本来如此,想来是鄙人没这个福分了。”他长叹一声,“何兄心中的才子天然是倾国倾城,才气叫你魂牵梦萦了。”
柳梦龙的拜帖并不厚,中规中矩,平常得很。何晏之出世贩子,本来也不体贴这些,功名二字于他而言,悠远犹似天上挂着的星星。只是在九阳宫住了大半年,杨琼又逼着他每日读书,便也渐渐体味了一些政事。
何晏之悠然笑道:“倒不是我自谦,不过是因为比来碰到了一名极高超的人,我本来也是一个俗物,经他指导,顽石也成金了。”
柳梦龙见何晏之红着脸不说话,只道贰内心害臊,持续说道:“小生家中虽贫,但毕竟出自王谢,舍妹自小也读书习字,颇通文墨,说来也忸捏,舍妹作的诗比之鄙人还要略胜一筹,在族中也小有才女之名。”
何晏之心中却叹了一口气:只怕不是你妹子作的诗好,实在是你没有作诗的天禀罢。他因而起家作了个揖,道:“柳兄,并非是鄙人推委,只是前人有云,施恩图报非君子,大义当前不能违。更何况,鄙人已故意仪之人,钟情日久,又如何能迟误令妹毕生?”
何晏之与那墨客又闲话了好久,他之前在九阳宫里,同处的除了杨琼便是哑仆,杨琼不苟谈笑,也不喜他说谈笑笑,只嫌他聒噪,偶尔能见到萧北游,也是将他视作眼中钉,实在无趣得很,现在下得山来,便如困龙入海、飞鸟离笼普通。
何晏之仿佛被他说中了苦衷,脸上也有了几分难过之色,不由苦笑道:“只可惜,美人如花隔云端。”
何晏之却嘻嘻笑道:“大恩不言谢,我本就是做个顺水情面,你如许谢来谢去的反而不美。这人间之事,本就不必过分固执,性命都是无常物,更何况繁华繁华。”
何晏之正说在兴头上,甫一听此言,倒把上面的话都噎在了喉里,脑筋里竟满是本身与杨琼那些旖旎情事,不觉面红耳赤,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含混道:“柳兄怎的俄然提这个?”
柳梦龙叹了口气,持续说道,“可惜我资质平平,花了十二分的力量才通过乡试,考中了举人。以我之才,得落第人已是祖上积善,本应识时务到县衙讨个差事,却实在不忍心负了家母望子成龙之心,只能背水一战,到都城去碰碰运气了。柳氏嫡派在京中很有身居高位之人,我前去拜投,想必他们看在同姓同宗的份上,总不至于将我拒之门外。
何晏之唱罢笑道:“俗话说,世上未见千年富,人间哪来万年贫,人□□理,想必大略如此,柳兄只要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至于那些讽刺挖苦你的人,尽管当他们放屁。虽说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但何必难堪了本身,反倒媚谄了旁人,如许活着,岂不太亏?”
柳梦龙笑着拱手道:“恕小生冒昧,实在是心中倾慕恩公品德贵重,仪表堂堂,可谓人中龙凤。小生家中另有个mm,年方二八,尚未许过人家,边幅固然不是上佳,但也生得清秀温婉,算得上窈窕淑女,堪为君子好逑。家父早殁,我是长兄,天然要替她的毕生寻个依托。恩公品德学问不俗,与舍妹若能结成一对良缘,家父泉下有知,定当欣喜。”
却听何晏之指着拜帖上的一行,道:“这首诗的最后四句最好能改一改。”他微微沉吟,“将本来的‘已’字改成‘初’字,‘尚’字改成‘犹’字,再将中间两句去掉,只留‘小嬛初见柳枝新,明春犹能候佳音’两句,你感觉如何?”见柳梦龙怔怔地看着本身,何晏之忙笑道,“我随口胡说的,柳兄也就随便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