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肠翻阅着,只见前两页是一封诚心陈词,不过是报告本身的出世、家学,以及学问上的专攻,遣词造句甚是恭敬,语气更是谨慎翼翼,如同柳梦龙规端方矩的性子。前面便都是柳梦龙常日做得诗文,何晏之看得有些索然有趣,内心不由自主地将这些诗文与沈碧秋的手稿比拟,不免感觉二者相差甚远,这拜帖上的诗文的确望尘莫及,那里有沈碧秋笔下的半点灵气?
柳梦龙面露惊奇之色:“实在看不出,何兄竟是梨园后辈。”
柳梦龙奇道:“不知是如何一名高人?”
“恩师?”何晏之一愣,脸上微微有些发热,细想一下,杨琼殚精竭虑传授本身文武之艺,固然别有目标,但是尊称一声师父,倒是毫不为过,只是,他与杨琼那样的干系,这声“师父”他如何喊得出口?只是内心想想,就感觉面红耳赤、心跳如鼓了。
柳梦龙细细沉吟了很久,道:“何兄确切高见。”他脸上很有佩服之色,“何兄说本身没有读过甚么书,只怕是谦辞。以何兄之才,岂止是精通文墨,我此人就是陈腐,竟也信觉得真了。
柳梦龙尽管呆呆看着何晏之,只感觉这般风骚斑斓的人物,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即便柳氏族中那些正失势的后辈中也找不出几个像何晏之如许姣美萧洒的青年来,感激之余,心中不免亦多了份倾慕之情。
何晏之眸光一亮,语气中竟模糊有一丝镇静,侃侃而道,竟是如数家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卜算医易,无一不精,兼之武功卓绝,仪表堂堂,边幅出众,天上地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他微微一笑,“只是,他的脾气不大好,要求又甚高,稍有一点没有做到,便要活力发怒,很难讨他欢心。”
柳梦龙的拜帖并不厚,中规中矩,平常得很。何晏之出世贩子,本来也不体贴这些,功名二字于他而言,悠远犹似天上挂着的星星。只是在九阳宫住了大半年,杨琼又逼着他每日读书,便也渐渐体味了一些政事。
何晏之摆摆手,笑道:“我只是个唱戏的,读的书天然没有柳兄多。我记得有出戏里是如许唱的,”他微微闭目,点头晃脑地吟唱道,“你不成将人太看轻,说话当中要留三分。天下多少贫转富,也有多少富转贫。穷的哪有穷到底,富的哪有富到顶。儿信他,龙困浅水未逢时,今后定能上青云。”这段唱词本是旦角唱的,何晏之天生嗓音清澈,捏起嗓子,也学得像七分,再加上眉眼清秀,傲视间颇具风情,中间几桌的客人竟有人鼓掌叫起好来。
何晏之仿佛被他说中了苦衷,脸上也有了几分难过之色,不由苦笑道:“只可惜,美人如花隔云端。”
柳梦龙微微低下头,道:“恰是。”他的语气非常酸涩,“但是,有句俗话说得好,天子也有两门子穷亲,何况世家门阀。柳氏一门雄踞关中,已逾百年,族人过万,嫡派固然显赫,但旁支末系里也有赤贫之家。我祖上不过柳氏庶出后辈,虽分得一些家业,但几代不善运营,到我祖父一辈早已式微,再加上几代中也未曾有人进士落第,早失了灿烂门楣的本钱,到我父亲手上,竟连糊口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