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夙起来,贾蓉就来请。东府的厨房一早就完工,鸡鸭兔鹿猪羊流水似的往里送,煎炒烹炸样样俱全。台子上请来的梨园子已经扮上开唱了,只不知是哪一出新戏。贾家的男人里没差事的都来了,姻亲世交家的一些小子们也来凑热烈。贾环打眼一看,十个里倒有十个是平日纨绔之辈。坐下陪了几杯,见酒过三巡,席上诸辈更加不堪,身边的贾琏搂着个娇媚的小厮调笑,戏也吵得人头痛,便借口换衣避了出来。

这一日,直到傍晚才回家,去贾母处定省完,回房用饭时,丫头们便回说,刘姥姥明儿要家去,又嘁嘁喳喳的提及刘姥姥白日闹的笑话来,掩着口儿直笑。贾环听着不像,搁了箸不快道:“有甚么好笑话的?好歹是上年纪的人,你们也尊敬些。究竟谁比谁高贵呢。”丫头们面面相觑,唯独蕊书嘲笑道:“白日里女人们也讽刺,老太太也笑,唯独我们是不该笑的,不过嫌弃我们是主子,不配和主子们打趣罢了。”说完就摔帘子出去了。

坐定后,柳湘莲又伶仃向他道贺,贾环笑道:“没有个新奇词儿了!打我返来,听这些话,都要把耳朵听出茧子来了。”

蹲了半日方完,清算好衣衿,指了个小子打水净手,出来正遇着柳湘莲,不由非常欣喜,拱手道:“柳兄,别来无恙?”柳湘莲笑道:“一贯托福。此处不是说话的处所,请别处坐罢。”

到了外头,只见宝玉正拉着那刘姥姥,不知说些甚么,贾环近前时,只听刘姥姥说:“……可惜这茗玉蜜斯生到十七岁,一并死了。”宝玉背对着他,跌足感喟。他猎奇地问道:“甚么茗玉蜜斯?”刘姥姥忙问好。宝玉转头号召一声,来不及答,又问那刘姥姥厥后如何样。贾环听了几句,便知大抵是刘姥姥编了些乡野怪谈哄宝玉这白痴呢。偏白痴一听与甚么标致蜜斯有关,又犯起痴病来,拉着刘姥姥非要刨根究底。

他走得远了,还闻声宝玉说:“……我明儿做一个疏头,替你化些布施,你就做香头,攒了钱把这庙修盖……”未知刘姥姥如何答复,他先点头一笑,提步走了。

贾环微惊,转念一想,道:“你也是那位的人?”柳湘莲道:“有些边角琐事,我也会沾手。”倒是不肯多说了。贾环道:“成,兄弟承你的情。我们回罢,再不回,他们该急着找我们了。”柳湘莲道:“不必,我这就走了。本就是和你说句话,我另有事,代我向令兄告别罢。”贾环便送他出了后门。

还没等贾环说话呢,黛玉先摇手笑道:“罢了,我也受不起这举人门生。”探春闻声了,因贾环中了, 她这几日喜气洋洋,遂笑道:“探花的闺女, 指导出举人门生来,我还没嫌你呢, 你倒假谦善上了!”黛玉便拧她道:“好个没知己的探丫头, 才过了河,就急着拆桥了!”贾环连轮作揖道:“我有本日, 实该谢姐姐, 待弟备一份大礼, 上门拜谢。”黛玉住了手,捋一捋耳边的鬓发,笑眼弯弯:“那我就等着了。”探春超出惜春搡他一把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快出去罢,只在我们队里混甚么。”贾环忙出去了。

他这小我,身上总有一种萧洒的风采,叫他一下子就和旁人辨别隔来。有人说他败家,有人说他没成算,但就是这类荡子的脾气,游侠的气质,使贾环心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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