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他问,“眼下我别无他法,允我去劫道好不好?”
陡地,马车向东转弯,排挤到一块顽石,车身狠狠地一颠。
霍临风俄然问:“四宫主,我大你九岁,你仿佛却很乐意与我玩儿?”
巨石上,木桶空空,容落云抱着竹竿垂着头,头顶叶密,裂缝中漏下点点光斑掉他身上。湖水晶光潋滟,他晶晶亮地小寐,游鱼都不舍得咬钩扰他的清梦。
遭人背后嚼舌,陆准鼻腔发痒:“——阿嚏!”
刁玉良说:“二哥叫我选你,还帮我加注呢。”
远方似有陆准呼喊,追来不定要胶葛多久。容落云道:“我同去。”说罢登车,行动急了些,一甩广袖扑过霍临风的脸颊。这还不算,又拍人家的宽肩,催促快走。
“……”霍临风愣住,“拿我作赌?”
竹竿微动,容落云苍茫地眯开两眼,提一提,发觉绊着劲儿。他欢乐地复苏过来,握紧竹竿朝上提,用力方知沉,但喜不自胜:“老四,我钓到一条大的。”
拍门声一滞,换成一句委委曲屈的“二哥”。
容落云当真道:“莫烦我, 则吉。烦我,大凶。”
先是比武时问他的名字,闯关时又对他包涵,那日带他熟谙宫中地形,本日又找他外出。他实在猎奇,这小儿为何对他喜爱有加。不料,刁玉良道:“因为多亏你,我赢了好多钱。”
这时霍临风问道:“宫主,灵甚么汤如何走?”
容落云未免迷惑,西北,莫非边关有事?
他哭丧着脸:“二哥,我好苦呀。”
湖边垂钓,容落云独自寻一块大石,鱼饵挂钩,抛竿入水悄悄等候。哗啦!刁玉良窜出湖面,两手掐一只摆动的大鱼,晚餐有了下落。
容落云噎住,心中暗骂一句难缠,然后佯装承诺:“你在门外等我,排完这一局我便陪你去。”说罢,陆准乖乖地关门等候,听动静,还在外厅扒拉他的果子吃。
昂首持续,他看盘默念:蓬值辰时,西北树倒鸟散……盘虎入洞。
霍临风的铁臂钳着细腰,另一手重拍容落云的脸颊,没法,托住容落云的后颈一点点揉捏。怪他失了分寸,他道:“是我不好——”
容落云跟着笑:“三千烦恼丝,秃便秃了。”
陆准走来:“二哥, 盘中能看出我的休咎吗?”
刁玉良嗐一声,将霍临风换下,霍临风便返入车舆。四下逼仄,里头堆挤木桶竹竿,他那一双长腿无处安设。
容落云改口:“出去罢。”三分嫌弃七分无法,门刷啦一推,陆准急吼吼地突入。他抬眼一瞄,将对方重新看到脚,嫌弃降低至八分。
容落云满面骇然,身材被拽向前去,巨石湿滑难以均衡,他抛开竹竿跌下湖中。
霍临风浑身放松,是以猝不及防地向前一扑,伸手扶车壁,但是还未触及先胸口一痛。他忍住闷哼,布帘却吓到般散开落下,遮了春光,蔽了东风,一方狭小六合刹时暗淡。
“杜仲!”刁玉良喊,“下来呀!”
“宫主?”霍临风唤道,“宫主?!”
霍临风也不知本身看甚么,许是看容落云未结疤的右手,看勾起一道小弧的眼尾和嘴角,又看鬓边碎发不受管束,搔着精美的耳廓。
颠簸林中路,古井无波的两双眼。
那语气如泣如诉,任谁听罢都会心软,容落云却非常人,扯谈道:“干合蛇刑,大祸将至。避灾出亡,顺守斯吉。”他叹一声,揽住陆准的肩,“老三,自你劫杀骁卫军开端,祸端已起。环环相扣生长至今,你要乖乖的才气避开。”